2014年12月28日,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琴韵斑斓——赵屏国教授八十华诞暨从教57周年庆典音乐会在此举行。台上,赵老师的学生们用一首首优美的钢琴曲为他祝寿;台下,周广仁先生等众多名家纷纷到场表示祝贺。当晚,赵老师和老伴凌远手挽手盛装出席,羡煞旁人。音乐会前,本报记者来到赵老师家,听他聊聊与钢琴的那些事。 恩师的基因 北京冬日的早上,记者如约来到赵家。暖阳下,头发花白的赵老师扶着助行器慢慢向我走来。虽然脑梗后身体大不如前,但赵老师依旧精神健硕。正如郎朗所说,“赵老师是全中国最帅的钢琴教授”。年轻时,赵老师的帅气程度肯定不输各种韩国欧巴。 赵老师思维清晰、说话有条理,我们的谈话自然从他的高徒郎朗谈起。 为了祝贺赵老师80大寿,学生们纷纷撰文,郎朗也特意写了一篇题为《恩师的基因》的短文。文中写到:“我是在一个转折点上与我的恩师赵屏国教授相识的,与赵老师的相识使我能够继续我的音乐之路。赵老师告诉我,这里没有永恒的夜晚,你要看到远处阳光。在报考中央音乐学院附小之前以及入学之后的日子,就像赵老师说的一样,阳光慢慢出现。从北京星海杯、德国埃特林根国际钢琴比赛到日本仙台柴科夫斯基青少年钢琴比赛,每一个和赵老师奋战到最后的时光,都成为美丽难忘的回忆。赵屏国老师是一位声名显赫的音乐家、教育家,也是全中国最帅的钢琴教授。每个钢琴演奏家,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演奏风格;每一首作品,都携带着自己独有的音乐基因。很荣幸的,我的音乐里面,有赵屏国教授的音乐基因。” 不久前,郎朗在北京国家大剧院举行音乐会,特意将赵老师请到现场。中场休息,赵老师即便行动不便,也特意来到后台,郎朗拨开人潮上前拥抱恩师。当晚,郎朗把《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献给恩师,赵老师在台下接受大家的掌声。赵老师说:“那一刻拥抱,仿佛回到了20多年前。” 从不发脾气的好好先生 “你骂完他,他就更不会弹了,随之演奏情绪也没了。”赵老师从不对学生发脾气,在他看来,发火没用,反而让老师自己更生气。但是不发火不代表不严格,赵老师特别看中上课这个“教学相长”的过程,学生的作业他自己都弹。他告诉我,最高兴的事就是学生逐渐开窍,然后发自内心地喜欢音乐。“让学生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一堂课的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赵老师被称作“大救星”,他的许多学生都是在学琴路上遇到各种困难,走不下去了,才拜师其门下的。赵老师重视基本功训练,在他看来,正确的方法对学生受益终身。有些学生的问题,赵老师会花上好几年帮他纠正。赵老师的学生参加国际比赛,多次出现评委希望见见赵老师的情况。 赵老师已经数不清自己教过多少学生了,但外界似乎只记得郎朗。对此,赵老师坦言:“作为老师,我对学生一视同仁,在每个人身上花的功夫是一样的。耐心、细致的程度绝无偏倚。”最让赵老师哭笑不得的是,郎朗成名后,无数家长找到赵老师,请求赵老师为孩子制定成为下一个郎朗的计划表。“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郎朗,做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家长绝不能够利欲熏心。” 赵老师说,当老师的难处很多人无法理解。学生初学钢琴时的费劲状况常人很难想象。老师既要调动学生学琴的积极性,又要想方设法带他走入作品内部,引导他,让他逐渐真正喜欢上钢琴,喜欢上音乐。 弹钢琴:最好的康复项目 1951年,仅仅学了两年钢琴的赵屏国,幸运地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本科,成为当时轰动一时的传奇。“那是建国后中央音乐学院第一次招生,只录取了7名钢琴专业的学生,能够进入当时全国惟一一所最高音乐学府,机会是何等的来之不易啊!对于我来说,这意味着从此我走上了钢琴专业学习的道路,这是我一生与钢琴专业事业结缘的起点。”每当回忆起这段经历赵老师都尤为激动。 1960年,国家选派赵老师去苏联参加柴科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作为参赛选手,他提早一年半赴苏联的列宁格勒音乐学院学习。在列宁格勒音乐学院钢琴系,非常有缘地,他又回到了克拉夫琴科老师班上(该老师曾被苏联选派到中央音乐学院教学),有机会继续和她学习。 赵老师一方面努力向“克阿姨”学习钢琴,准备全部需要参赛的曲目。另一方面,他还必须努力加深自己的修养,把每一点、每一滴的收获逐渐贯彻到自己的演奏当中。赵老师每周六一定会去冬宫参观画展,一直坚持到他回国。多年来,赵老师一直信奉老师是培养艺术家的艺术家。因此,老师的修养格外重要。 2007年底,赵老师患脑梗后,一度连音阶都弹不了。对此,他特别伤心。但他不放弃,每天坚持练琴,从头开始,把弹钢琴当成了康复项目。就这样,从音阶开始,日积月累,赵老师不但恢复了手指机能,身体也好了许多。 活到老学到老 音乐来自生活,赵老师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善于发现生活中的情趣且多才多艺。赵老师爱好广泛,骑车、爬山、划船、摄影都有所涉猎。他还写得一手好书法,画得一手好画,剪纸也是惟妙惟肖。赵老师喜欢体育,他是个水、路两栖运动的“半全能”:跑步、跳高、跳远、滑旱冰、滑冰、滑雪、游泳、跳水样样是把好手,还擅长打乒乓球,抖得一手漂亮的空竹。年轻时穿着旱冰鞋在二环散步,单杠、双杠上手就来,就算跳水把鼻梁骨摔伤也不放弃。 赵老师精通多国语言,除了流利的俄语、英语,还自学了法语和日语。赵老师告诉我,他对语言的兴趣很大,当时儿子赵威要出国,他陪着他一起听收音机学法语。 赵老师这一双弹钢琴的手干起木工、电工来同样精通,曾自学并亲手做了一部收音机。为了“与时俱进”,他六十岁学开车,七十岁学电脑。如今,iPad、微信这些“新玩意”他一样都没落下,真正是“活到老,学到老”。 赵老师的女儿赵聆告诉我,她在整理了大量的学生文章后恍然大悟:爸爸一直是从“艺术”的高标准来要求自己,把教学当成“艺术”来对待,把作品当做“艺术品”来尊重;把对不同的学生,都看做一件需要“精雕细磨”、“不得含糊”、“一丝不苟”的雕刻品,以极其认真、耐心和负责的态度来塑造。一辈子,一个追求,一种执著,一颗炙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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