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考古工作者发掘出一座唐代的古墓,发现的奇珍异宝且不说,仅就一首新出土的唐诗,一首不见于《全唐诗》,在地下埋藏了一千三百多年的诗歌,谈一点感想。
该诗全文如下:“君生我未生,我长君已老。君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多么简单!又多么不简单!仅二十个字,且“君”啊、“我”啊、“生”啊,重复出现。是不是很简单?不啊,不简单!它在我心目中就是奇珍异宝!它在我脑海中就是故事梗概,浓缩着惊心动魄、隐藏着撕心裂肺、是风干了的曲折情节、是凝固了的委婉情结。
从《诗经》到《乐府》,爱的情愫可谓源远流长。到了唐朝啊,诚如鲁迅所言:“好诗在唐朝写完了。”虽不免过激的夸张,但唐代的诗歌的确达到了一种巅峰的高度,是毫无疑问的。这首佚名的唐诗,我不想谈它的韵律、对偶等艺术技巧,我只想说我从想象的故事“想到的”,也即古之所谓“本事”是也。
那时候的天空不像现在被大工业污染,臭氧层也未遭破坏,天还比较蓝。在蓝蓝的天空下,第一个出场的主人公是个男的吧。他快活地成长着,从认字到写字、从读诗到写诗,他准备向科举的路上走,他准备向出仕的路上走。他还不知道“你真正是我的天魔星”何时降临?这个爱情冤家还未出生哩!第二个出场的主人公是个女的吧。她呱呱坠地,慢慢学着爬;她牙牙学语,慢慢学着涂鸦。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生得迟,什么叫生得早?父母只觉得生逢其时刚刚好,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她怎么会知道“你真正是我的讨债鬼”正走上为官一任的舞台,正展示他既情系民生,又纵横才华的风采呢?他为情困扰正是她无忧无虑、快活成长之时。此即无关联,也就无所谓迟与早。我不太会编故事,也拙于什么刻画人物、描绘情景之类,只是发一点感慨而已。
那时候的大地不像现在布满水泥森林,还没有只喝某种液体、撒开四个轱辘乱跑的怪物,地呢,还比较宽。在宽宽的大地上,再次出场的主人公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相遇了。他们从相识到相知,是一段怎样的心路旅程啊,错过不是过错吗?想象的翅膀还可以展得更开,想象的触角还可以伸得更远。“好男人都是女人培养出来的”,女人培养的回报就是“自产自销”,而岁月的沧桑已写在脸上,也映在心上,这时候,“男人四十一支花”登场了,正与如花绽放之“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佳丽相逢,故事既然拉开了帷幕,肯定就有平静中的波澜,平淡中的暗流,平稳中的动荡,平衡中的颠覆,高潮迭起否?总之,故事是有极大想象空间的,也就是说有极大魄力空间。
我不是考古工作者,我不知道墓的构造及殉葬品与墓主人身分确定的关系,我也无缘亲临现场,增强感性认识。是竹简、是木板、还是丝帛?通过什么介质,表达其意、或者说尽抒其情?
我只是通过诗歌的文本本身来揣测,将我的目见耳闻所积累的资料化作甘露,来浇灌这株想象的诗歌本事之花。注诗歌本事最盛、歧义也最纷纭者,莫过于李商隐了。李的晦涩恰与此诗的直吐胸臆成鲜明对比,虽李用典多,而此诗纯为大白话;虽李多用意象性的技巧来包裹,而此诗我口说我心,但它们做为诗歌文本的母体,共同点就是可提供给诸多再创造的多种文本子体更多发挥的机会、更多驰骋的空间。读者诸君,以为然否?
我联想到如今众多这类故事的版本。此诗虽远隔一千三百多年,但它依然能引起我们的共鸣。爱情是个永恒的主题,每人都或多或少、或深或浅地演绎着或演绎过这个主题。虽说有好多轰轰烈烈之花并没有成功,颇叫人伤感和遗憾,可真的成功了,开花结果后却更多的是平平淡淡。“恋人(配偶)在天边时,心疼;恋人(配偶)在身边时,头疼。”这里面的学问好大,连孔老夫子那么有学问的圣人都有无可奈何的表露:“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由此可见一斑。总而言之,“诗言志”,它载情叙事的工具性是千载不移的,它给后人的感悟是非常多的。
这首新出土的唐诗,让我们认识了一个呼唤爱情、迎接爱情、挣扎于爱情、失望于爱情、感伤于爱情、心葬于爱情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无论是风华正茂,还是白首童心,我们捧一滴水珠看海洋,我们掬一把光线看阳光。我们仿佛看到了追求爱情价值的人既在历史的隧道里,也在现实的通衢中。如果您有兴趣,我亲爱的读者朋友,那么您可据此敷衍成浓墨重彩的传奇。我拙笔难述,以俟高明。别让我们大家等得太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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