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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征曲] 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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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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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159 发表于 2018-7-28 13:01: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姥姥

很小的时候我是跟姥姥长大的,姥姥对我是宠着爱着不打不骂的。姥姥是个小脚女人,没有自己的名字。那时候每天早晨很有兴致的看姥姥用两条长长的黑色带子把脚裹起来晚上又解开,穿着姥姥的小鞋跑来跑去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还有就是看她一天到晚用嗡嗡的纺车纺她似乎永远纺不完的棉花。

妈妈

小学时开始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因为我的淘气贪玩和倔强经常挨打。记忆中的妈妈从没有象别人的妈妈那样把自己的孩子揽在怀中的亲昵,信奉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妈妈没给过我多少温情,见到她我不敢撒娇只有紧张。看到同龄孩子们腻在妈妈怀里打滚,我只有羡慕到眼红的份。我知道把打我骂我当成家常便饭的妈妈不是不爱我,只是一向严肃的她不善于表露她温情的一面。妈妈其实是个很重感情又十分争强好胜的女人。也许生活的重压让她无暇顾及属于奢侈品类的感情这方面的东西。我的家很穷很穷,很穷的家庭环境下,要强的妈妈并没有让我和弟弟受过多少苦。也许在衣服上我有来自城市的姑姑的接济,所以那时候在学校中,我大概算是穿的最漂亮最干净的一个,以至于别人怀疑我来自很富裕的家庭。

老师

在小学那段时光中,记得很清楚的有两位老师,一个让我觉得耻辱,明白了厌恶的感觉。一个开发了我的智力,让我找回自信,她所给予我的东西甚至比生命更宝贵,我对她的感情绝不是感激两个字可以代替的。

好象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吧,一位姓王的男老师教我,我天生是个爱哭爱笑很敏感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位老师一直都不喜欢我。关于他,我不记得太多的别的,让我终生难忘的是他对我的羞辱。那天似乎是一个下课的时光吧,忘记了是什么事惹的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天性活泼的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时候,那老师来到我们中间,让我站出来,很严厉的说了一句话:“冷笑热哈哈,妨人又败家。”(我不知道骂人的那个妨字是不是这个妨字)

听完他那句话,我面红耳赤、呼吸困难、手脚似乎都失去了知觉,甚至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不记得那天的后来我是怎么度过的,从那以后的我总有种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的感觉,觉得我是个让人家讨厌的,败家的女孩。总觉得同学们从那以后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都想要远远的避开。尽管后来我明白那是我自己的自卑心理儿在作怪。他的话并没影响到别人对我的态度。 我也知道他那么对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舅舅得罪过他。但是他影响了我,他对我的伤害是用一生的时光都弥补不了的。事隔多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耻辱的感觉。一阵阵的感到脸红。

一直有着自卑心态的我学习成绩平平,这种状态持续到另一位姓李的女老师接手成了我的班主任。那已经是小学的最后一年,那位老师专门教毕业班。接手后她说我们这班是有史以来最乱的班,但是她有信心让我们出色的毕业。

是一个怎样的过程让我们彼此熟悉起来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她对我的喜爱人所共知,经过她悉心的调教,我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成了班级里的好学生,无论多难的竞赛题几乎每次都是第一个回答出来。也成了全校里的名人。每天站到操场上带领全校师生升旗,“六.一”时也成了整个联欢会的节目主持人。孩子的心其实很敏感很脆弱。那位老师不仅开发出了我的智力,更重要让我懂得自尊,让我重新赢回了自信。

情书

初中二年纪的时候,一封我没有读到的情书把尚且不懂感情的我拉进了早恋的队伍。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我冤的可以让六月飞雪。那天的中午我刚推开教室的门,本来乱如集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弄的我不知所措,以为定然是老师跟在我后面,同学们的突然安静是狐假虎威这个故事又一个全新版本的演绎。等我脖子后面冒着冷气,踏着正步到我位子上坐下时,发现后面并没有老师,而大家的安静竟然是因为我的出现时,才感觉事态的严重。一个比身后有老师更可怕的原因困扰着我,为什么?

同桌的女生同情的望着一脸茫然的我,让我更是一头雾水。“怎么了,我哪儿不对了?”同桌撇撇嘴:“ 你不知道?”“不知道。”回顾别的同学们,人家见我一回头,马上收回看我的目光,装做写作业。“你真不知道?”我讨厌她对我一再的怀疑,懒得再追问下去,于是我装做坦然的开始写作业。却在无意的一瞥间看见地上躺着一封信。记忆尤新的是封皮上两个很好看的字“无泄”,我好心的提醒同桌是不是她的东西掉了。居然换回了她更同情的眼光。她疑惑的目光让敏感的我没敢去拣那封来路不明的信件。

相信我确实不知道的同桌,终于告诉我那是班里一个男生写给我的情书。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都以为我知道这件事。有点发懵的我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事情来的有点突然,有点出人意料。因为我和那个男生从没说过一句话。那封信不知后来被谁送给了老师,我也不知道老师怎么处理的那个男生。具体的我什么都不清楚,只记住了那两个漂亮的字,还有同学们以后对我有点异样的目光。直到毕业我和那个男生也从没有说过话,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时我无意间伤害了那个以为我知道一切的男生。

逃学

不知多少人都说过时光飞逝如电这句话,除了飞逝还真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上学那段时光。初中时代的我们恰是对什么都似懂非懂的年纪,就这样我们飞一样的上了高中。

到高中那年我就开始了我的住校生涯,学校的住宿条件是非常的艰苦的,夏天没有蚊帐,冬天没有热水没有暖气。现在回想那时都觉得自己可怜,大冷的冬天,我们在院子里用冰冷的水洗衣服,睡觉时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没有把蜷缩在一起取暖的身子伸直。

那时候的我还是不懂事,不知道读书上进只想着怎么玩好。我不喜欢那些枯燥的文化课,却对一些学校禁止我们看的文学书籍,散文杂文,言情小说什么额外感兴趣。那时候的我经常是老师在前面讲课,我在下面跟着故事情节开始了我思想的流浪。幻想着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现在这个我不喜欢的生活,自己徒步去旅游,走遍名山大川,走遍山南海北,走遍广袤的沙漠哪怕最后走不回来,即便埋骨他乡我也心甘情愿。每每想到这个的时候,老师总是喊我起来回答问题,任我在东张西望后也答不出问题时,老师警告我下次注意听讲。怀着愧对老师的心情坐下后又进入了我第二次关于流浪的梦。

也不记得从啥时候开始喜欢上了照相,家里有个半自动的凤凰牌老照相机,偷偷的拿到学校,用浪费了整整一个胶卷的代价学会了摆弄。然后就是钱的问题了。那时候我们三个最好的朋友住一个宿舍,买两份饭票,节约一份饭菜钱用来买胶卷,最多在午饭时多买个馒头添补实在饿的不行的肚子。那时候我吃的总是很少,在某个呼啸着寒风的冬日,又冷又饿的我偶尔在宿舍翻找到几根进于风干的咸菜,就着一大口一大口的冷水吃的有滋有味。

快乐会传染,说的一点不错。班里很多同学被我们三个的疯狂感染。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同学们约好陆续逃课,跑到离学校不是很远的滦河边上,去挥霍着我们用饥饿和逃课被抓后的惩罚换来的快乐。以至于那时候班里原有的那几个老师最忠爱的学生也染上了逃学的毛病。鉴于此,老师们对我恨之入骨,我就是以这样的形象成了老师们心中的名人,直到毕业多年以后,见到我的老师都能在见到我的同时毫不犹豫喊出我的名字。

离家出走

虽然那时候,一堂课一堂课的盼下课总觉时间过得太慢,但是那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其实在不经意间很快就飞走成为历史。转眼就到了高考的那年春天,我知道我的成绩是绝对进不了大学校门的,这时才想起不知该怎样面对一直盼望我考上大学的妈妈 ,经过几夜的辗转和无眠,饱受折磨后自认为深思熟虑的我选择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路。

就在那个四月初的某个回家周,我在家表现的很乖,然后趁妈妈不注意。打开她存钱的小箱子,用一封信替代了两百元钱放在了那里。然后带着那两百元回到学校告别同学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是一封感人肺腑的交流信。在信中我告诉妈妈:“亲爱的妈妈,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到了北京,开始了我的新生活。我不知道我以后的路是怎样的,但是请相信我,我的选择不会是错。我知道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但是我绝不是一个平庸的人,至少我不甘心平庸。虽然我是你的女儿,但是我同时也是另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有我自己独立的思想。我知道你对我的严厉是关心我爱我 ,但是你不能将你的理想凌驾于我的思想之上。人生有好多条路可以走,有好多生活方式可以选择。不一定非得要考上大学,如今我选择了离家出走。妈妈,请原谅女儿的不孝。我离家并不是无目的的流浪,也不是漂泊。而是选择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逼迫我去努力,去走上一条更适合我的道路。我想我会闯出属于我的天下,走出我该走的路。妈妈,请不要为我的叛逆伤心,而应该为我的勇气骄傲和自豪。”那封信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知道那封信的力度,让妈妈在哭过之后,原谅了我,也认可了我。从那以后她不在把我当小孩子,而是当作了可以平起平坐的大人,大凡有事都是拿出一付和我商量的姿态,那封信居然成了决定我是孩子还是大人的分水岭。我的意外收获就是,我的离家出走把我从岭这边拉到了岭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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