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之夜 |冰清

雪花飞舞，山村一片银白。
“咯吱，咯吱”……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肩头背了个铺盖卷，头戴棉帽子，袖着手，正一步步向村边一户人家走去。
他在一个用篱笆围起的院墙旁站定，探头往里望望，心情复杂地跺跺脚，抖抖身上的雪，走到那扇他所熟悉的柳笆门前，欲敲又止。“她们还没睡？”他喃喃着，又望了一眼门缝处射出的微光，轻咳一声，终于鼓足勇气举起手：“咚咚！咚咚！”
“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似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我！”男人沙哑地回答了一声，额前一道疤痕在微光下又红又亮。女人没给开门，反而回屋拿了一把锹走出。男人见状不满地蹙着眉，跺跺脚。
“你是谁？”女人又问。
“我！你连我也听不出来了？！”男人此次声音提高了几度，心情也恢复了平静，有些不耐烦地又跺跺脚。
门终于开了一条缝，男人趁势迈进一条腿，欲进门，但那女人又急忙把门关上，但无奈抵不住男人的力气，被他一把推开，跨了进去。
“你！你是谁？”女人惊骇地倒吸了一口气，张大嘴后退几步，举起手中的铁锹。
“我……啊，你……你不是……”男人借着屋里射出的微光，看清了女人的眉眼，继而又急促地问道：“以前这儿住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哪去了？你，你是谁？”
“哦，你是问我以前这儿住的那个女人吧？她们早搬了。我是从外地来的，嫁给我们那口子时，他已是这儿的主人了！”
“嗡！”男人眼冒金星，头脑发胀：“搬到哪去了，知道吗？”
“不知道。只听说那女人又嫁了一个男人，随那男人嫁到外地。你是那女人的什么人？”
“我……唉！”男人欲言又止，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才的激动消失殆尽，脸上一副茫然失神的样子。
女人此时看这男人并无恶意，便让他进了屋。女人的丈夫到外地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在熟睡。“孩子！”男人喃喃着，两行热泪顺腮淌下。这间熟悉的屋子曾是他和他妻子以及他的孩子的乐园，如今，却……
一杯热水递在了男人手中，他不知不觉道出了他的过去，言语中充满了忏悔与懊丧；以前，他种地，妇人在家喂猪喂鸡，一家三口人虽日子过得不太富裕，但也不缺吃穿，平平淡淡，和和睦睦。不知从哪年起，他开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好好种地却整天沉迷于赌博。输了钱，就和妻子要。妻子发现他在赌钱，便不再给他钱，他便酗酒，打女人。再后来，偷上猪鸡卖掉再赌，直到债台高筑。妻子苦苦劝说他不听。
还不起赌债，他便动起行窃之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在作案中被抓获。几年的劳动改造，使他明白了他所犯的事不可饶恕。他决心重新做人，不能再当混世魔王，要做一个自食其力的真正的男子汉。可是，一切已晚了，家呢？孩子和女人呢?
“我，我对不起她和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男人痴痴地失神地喃喃着，望望陌生的女人，冲了出去。身后是一串歪歪斜斜零乱的脚印。
作者简介：郜彦玲，曾用名：郜燕林。笔名：冰清。自一九九九年新闻媒体单位工作，陆续写了多篇小小说，散文，中篇小说，人物通讯和报告文学。作品在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