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散文诗九首）

父亲（散文诗九首）

文/朱伏龙  笔名：澧水渡口、薇陈

    今天，是我父亲纪念日。思之，辗转难眠，披衣下床，敲打键盘，写下这组散文诗，祭奠亡父......
——作者题记
一、我是父亲肩上的风景
     我是父亲肩上的风景，是一道父亲永远看不完的风景。
    几十年来，你的左肩累了，立即换到右肩。是责任，让你从蜡黄的指尖弹出烟灰，落进即将干枯的小河里，溅起了一朵浪花。于是，我泅渡在浪花里，赶走孤寂，畅想人生。

二、致父亲
    是你的舌头，舔开我紧闭的双眼。任由脚下轮回的轱辘，碾过辛酸。你，击掌指路，鼓励着我，迈开了童稚的脚板。
    是你的双手，搀扶我走过懵懂的少年。任由岁月更迭的木马，飞旋灾难。你，插上旗帜，指引着我，飘舞起理想的绸带。
    是你的声音，唤醒我曾经迷茫的青年。任由狂妄任性的洪水，淹没书卷。你，不厌其烦，教诲着我，激荡着青春的宣言。
    是你的双足，陪护我孤寂的中年。任由青灯作伴的哀怜，吞噬未来。你，横穿时空，跨过午夜，激发着诗歌的灵感。
    作别黄昏的堤岸，你用生前的影子，驾驭着充满父爱的那叶扁舟，载着我，告别等待，奏响天道酬勤的号角，向着理想激进。

三、父爱绵长
    注视注满人生的铁笔，在被黄土炙焦的草纸上，一行行写着苦难塑出的老父亲。
    父亲用宽广的胸怀，剥出一片绿色，避出一方清凉，遮住儿子头顶上的烈阳，护着女儿们瘦弱的坚强。
    踏上百年的石阶，搂着老屋的苍桑。一行行脚印，写着思念，诉说着父爱绵长。

四、荒诞的日子
    那年月的天，竟然是黑白不分。你看不清这个世界的颜色，还有那些猥亵厘头地声响，整个寰宇像一首坏死的葬曲。
    丑陋的情人，从深夜弹奏到黎明。之后，昏雅决定嫁给螃蟹。
    螃蟹一路走来。唱着高歌，气壮山河，向勇士宣战。多么豪迈，多么伟大呀。其实，这只是荒诞时代的一首悲歌。

五、父亲的土地
    闻到一缕飘香，是泥巴夹杂着野草的香味。这，不是随便就能嗅到的。只有拥有不受感染，以最孤独者的精神，以自信的姿态迎接土地，才能感受到这一缕香味。
    多少年来，我一直没有改变这片土地的模样儿。因为，这是父亲的眷恋，这是父亲信仰停留的驿站。
    十六年来，我一直渴盼着，父亲能再一次回到这个驿站。用信仰这柄闪亮的刀子，刺开我的咽喉。血水顺着胸前，流到脚跟，浓于土地。
    于是，我的血液，奔腾在这块土地里。迫使俗世的人儿，离开这片土地。从此，这里开始寂静和荒凉。而我，却开始兴奋，重做一个人。

六、父亲的梦
    父亲的梦，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首插曲。
    这首插曲，是故乡的云朵，是熟悉的乡人，是遗憾的故事。还有父母的辛酸，儿女的眷恋，手足的彩虹，曾经的疼痛。
    他希望着，希望着他的梦能永恒。不是闪电，随云朵散开；不是船只，随流水漂去；不是飞鸟，随季节南归。
    他希望着，他的梦是火红的云，也是天马。纵横高原，跨越江河，拷问前世，珍惜今生。

七、种着父亲的黄土地
    种着父亲的黄土地。春天里，便会长出千万个神采奕奕的父亲。
    种着父亲的黄土地。夏天里，便会生长出无数块父亲曾经营的那块土地。
    种着父亲的黄土地。秋天里，便会酿成千万滴由父亲的汗水、苦难和辉煌酿成的佳醇。
    种着父亲的黄土地。冬天里，便会奔腾温暖的血液。从此，我滴血的心儿，不再破碎。
    种着父亲的黄土地。一年四季，便会长出千万个父亲，千万个慈祥而伟大的父亲。

八、那一秒
    你的身影，飘荡在我的心里。远行时，你那苍白的脸，那含笑的嘴角，还有那深锁的眉头，一直烙印在我的心里。
    你痛苦，但也快乐。痛苦，你思念儿女们，直至最后的那一秒；快乐，你终于离开红尘，得到了解脱。
    你走完人生的最后那一秒，你有很多想说的话，也有很多的希望，更多的，是对儿女们的牵挂。
    那一秒，你的思绪不再清晰，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从此，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不再环流。
    就是那一秒，你活在记忆里，活在想念你的日日夜夜里。

九、祭奠父亲
    是谁，把父亲带到荒野，让他躺下？
    这一刻，我像孤儿一样的绝望。
    穿上一身缟素，为父亲送葬。于此时，父亲生前所有的尊严和华美已然瘦削，沉睡在这块布满千疮百孔且湿润的土地。我那弯曲的背脊，为你开掘童话中的墓地。彷如看见羊群簇拥着的断壁残垣，是划定你我王国的边界。
    守候心中赎回的梦，跨越漆黑、泛白的雨，仰望夜空的眼睛，让橄榄，每年为他——我慈祥的老父亲，蓊绿一回。微笑曾经，回报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