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兰花》《牵牛花》

《兰花》

想到兰，想到“兰溪春尽碧泱泱，映水兰花雨发香，楚国大夫憔悴日，应寻此路去潇湘”的诗句，那位忧郁的楚国大夫在美艳绝伦的《离骚》里栽满散发幽香的兰。兰心蕙志，他如此恋兰，倚而佩之，“揽茹蕙以掩涕兮，沾襟之浪浪”，想必兰乃非常之物，它的高洁、飘逸，连同它的花与叶，还有思想，由此让人深深依恋。




独立的兰与草为伍，但又从草木植物脱秀而出。爱兰，故室内摆放紫砂盆，一株凛然的兰跃居室内。与兰在一起，你不能轻薄肆意的嬉笑，因孔夫子曾自喻兰，贤臣应当谦虚内敛。兰虽没有种进芳郊绿遍的花园里，单独一棵看起来无枝可依，但它扎根贫瘠的土壤里，保持专属它那种淡泊明志和宁静致远。人也要甘于寂寞，一年四季大部份时间赏叶，一朝方可陶然赏花，这漫长的等待显得来之不易。你若想追逐它的美，不要奢望寻到艳丽的颜色，因为它只是一位温其如玉的花中君子；你若摘断它，伤害不是你的手却是它的腕。我想爱兰的人怎么舍得摘下它，因为一朵兰花从秋天结苞，忍受冬霜寒炼，直至春天绽放，这冗长的孕育，等待的人像呵护婴儿一般重要。




自古兰蕙喻贤者，代表智者的自信与豁达。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兰香作为百花之香，它不以无人而不芳。它的香是它的精神所在，人们在貌不扬的外表中更深层挖掘其品质，惊讶它不单单作为一棵草，更体现一种思想寄托。古书用“芝兰之室”形容良好的生活环境，看来兰不止净化空气，传说屈原在山上种满兰花，讲学时也会在窗台放一盆花。这盆有灵性的兰花，猗猗的兰叶摇曳风中，奕奕的清香在空中升腾而起，整个清高幽远的兰魂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展示一尘不染的傲世风华，陡然让人心生崇拜。




我想与兰在一起的人，常怀感动的情怀，如守候一种必然到来的喜悦，正是这种“寂寞”的美感瞬间打动你我，常常会怜惜生在深山坳里的幽兰，倘若它不开花与普通的杂草无两样，有谁会理踩它。也许它几度沉默和苦闷，但不气馁，仍像君子那样操守自己的品行之道，迎接人生的风雨。








《牵牛花》


不经意间，发现一株牵牛花爬上窗子，它的藤曼看起来那么纤弱，弯曲却有较劲，像一个倔强的姑娘，一步一步向上攀沿，坚持不懈着，决不回头。




至那以后，我时不时去察看它的状况。它静静生长着，透过稠密的绿荫，我能徘徊在那几小时。清晨时分，凝视着露珠与之欢娱，午后，目睹着雨水无吝啬地滋润在它的茎叶上，晚上，傍着徐徐的晚风，又可数着像风铃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样平凡又生动的景物，温室里的水仙是不可比拟的，因为仅在这旱园瘠土上，能自生出顽强不倔的生命，这是享受大自然的乐趣同时，也带来了启示。




我认为观察植物的生长是有趣的事。它们的生长，跟随着四季荣枯，好比诉说人的一生，春生而冬灭。就在那天，我发现它的时候并未开花，走到它的跟前，看见它的根株紧紧的吸咐在石头下，可以想象当初这颗种子的身形几乎是极力扭曲地冲出地面，长成枝条越过墙角，一茎蘖生数枝，正蜿蜒向上延伸，嫩绿的枝条相互缠绕，空绕着数圈。我想它在寻找一个支撑落脚点，于是找了根竹竿，稳固插在它的旁边。




一段时间后再见它时，整条藤枝轻盈地爬上了竹竿。它的身体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绿得发光的新叶向上最大限度的撑开，一片，两片，三片......在数不清的簇拥而结的叶丛中，惊奇地发现，一朵曲线简约的喇叭花，临风玉立着，充满勇气和力量。如果说生长是十分沉重的苦役，它已经体面的绽放，这种恒久忍耐精神，足够令人忍不住去赞美它。我幸运遇上它的初次开花，心中万分的喜悦。




此后，窗子里的点缀是繁茂的景色。把最理想的色彩和情调涂抹在上面，是色彩斑斓，或灵动有声。远瞧影影绰绰的绿叶，每看它一眼，能让我入一佳境。忙碌的蜜蜂闻香赶来，叶子们悉悉翠翠地左顾右盼，发出难以觉察的表达方式，数十朵花蕊不约而同地共赴一场盛会，它们像天上闪烁的星星，又像透露心窗的眼睛，色彩绚丽纷呈，紫里透着红，渐变着蓝与白。飘逸着没有一丝沉重，跟随着枝头循序渐进，一步一朵，整齐的脚步不会踏空。迎着朝阳张开着灿烂的笑容，不造作，不勉强，不取悦于人。独立那么一枝一朵，永远在追求美好的那一刻，仅有一两个小时的花期，难抵午后曝晒或雨水侵袭，就会蔫蔫落垂，这短暂即逝的生命好比薄雾里的晨曦，又像极黑夜中的萤光，惹人心生爱怜。




这窗苔上的小小牵牛花，我与它每个清晨如约而至。我难以言表的雀跃心声和这片绿影一起晃动，恰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娇枝万朵，独摘一枝怜”。有人说它太普通，难与名贵花种媲美。但在某天会有人发现它，锲而不舍地去研究它，从种子落地，生根，萌芽，结蕾。我想它也有着不可消说的美妙之处，在它个性的生命里，记载着它的花语：纤纤柔情，冷静、虚幻，它的意义在于顽强，不屈不挠的精神，顽强求生的欲望，才是它生命的价值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