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哑巴

◆杜文军作品：妹妹哑巴

清晨阳光暖暖透着窗帘，起身带着暖意走在大街，匆匆人车，景象一片繁华。
穿梭在人群忽然发现，一家大型超市门前跪着女孩，身着粉色衬衫拖着凌乱头发，脸蛋稚嫩晒着黑兮兮啦，脚上的北京老布鞋露出脚趾了，身前一破碗，大小不等加起来也有十几元吧，上前把一元放在了碗中，哇哇哇，心头一揪，原来这女孩是个哑巴，不由得想起天国的妹妹哑巴。
坐落在村子中部的我家，领居有个妹妹是个哑巴，长的清秀小时候常来我家，她很有眼色，看着妈妈洗锅急忙过去擦碗啦，看见洗衣服，忙忙的小手又放在水中了，总是一个闲不住的一个姑娘了，哇哇哇，我听的怎么如此的别扭，实话实说总是那么的开始讨厌她了。
她走出我家的时候，我开始模仿她的样子了，嘴里哇哇哇用手不停的比划，每次都乐的哈哈大笑，母亲又板起她的脸了，一天就知道学姑娘人家，看她干你几倍活儿，你就知道吃喝拉撒，活没做手，一把吃手。我开始暗暗的记恨妹妹哑巴，每次她走我就开始挨骂，她总是正面例子，我就是想报复她一下，不想让她再来我家。
父亲抓来一对白兔从大伯家，一对精灵可爱极了，我拿起镰刀去田间地头去割青草了。碧空万里无云风景好美，麦浪一波一波相互追赶了，凝结着农民伯伯的希望和汗水，低头叽叽喳喳歌儿又被鸟儿唱起了，奏起一番别有滋味的田野交响曲子，割满青草慢慢一筐，唱着歌儿回家里了，小兔跳跳，我不由笑了，远远的看我的是妹妹哑巴，喜爱兔子的样子显现出来了，狠狠的撇一眼进了家门，等我又一次出来，她在一旁安静的抱起小兔子，柔美，温顺像白兔妈妈，我拾起土块打在了她的身上，你不放下兔子我就打死你在我家门上。她哭了，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她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擦试着，抽噎着，留着眼泪回家了。
每次门前我喂白兔，她望着不敢来我家，过了几月小兔生了几个兔娃，一遍一遍的数，一次比一次喜悦啦，原来生了七个兔娃。我不在的时候妹妹哑巴去了我家，她问母亲说给她几个兔娃，母亲答应了，等过了吃奶期让她来抓，父亲夸我把兔子养的肥，今晚杀一只给我解馋啦，我高兴极了，帮着母亲剥起了蒜苗，不一会儿，新鲜的兔肉下锅了，站在锅边，口水流到炉面上了。
兔肉熟了，母亲提前盛一碗放在了冰箱，说领居奶奶病了要去探望，围着圆桌吃起了兔肉，父亲温起了小酒，其乐融融，辛福极了。骨头扔给黄狗，和我一样，嘻嘻笑了。
傍晚，我推着自行车出去了，在打谷场一圈一圈和玩伴比赛，晚霞照耀在枝头，星星开始闪烁了，驱赶着夕阳把月亮抬起来了，风尘仆仆我带着月影回家了。
推开门，看电视的是妹妹哑巴，桌上放着兔骨头，碗里空落落的，我知道母亲把兔肉留给了妹妹哑巴，你怎么又来了，难道你没有家吗，兔子是我养大，把肉还给我，她通红的脸上挂起来泪花，有西施的柔美更有黛玉的幽怨，母亲说“当哥哥的，应该好好照顾她。”“一个傻子，还是个哑巴，让我怎么照顾她，”她走了，带着泪水回家了。
六月的阳光灿烂，暖着绿色大地，甘霖降落，洗去一切尘埃啦，背起书包，唱着儿歌，踏进校园了，妹妹哑巴和我成了同班同学，我到哪儿，她就到那，真是冤家路窄啊，抢着她的馍馍，书包，铅笔，高兴极了，抓个毛毛虫放在书中，哇哇哇，我又开始笑了，不管老师怎么批评，只要她哭，我就心满意足了，回家的路上抢来她的书包，把土块装进去了，在她身后拿起土块又扔到她身上了，她哭了，我兴奋的回家了。
她是一个孝顺的哑巴女孩，提起妹妹哑巴，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称赞的，连续六个年头过去了，我欺负了她六年，她却静静的留了六年泪花。
初中我们又在一个班了，年龄的增长，我慢慢懂事长大了，渐渐的不再欺负她了，，她什么都比我优秀， 我开始习惯了他来我家，每次我有好吃的第一个给她，母亲看到我说我们好好相处，我笑眯眯把一块冰糖给她，她傻乎乎的一分为二给我一半，我说这个学校有哥哥我，你啥都别怕，母亲教育我去学校不要打架，为了妹妹哑巴我照样打架。一次看到有同学拼命骂她，我第一个冲上前去护着她，想起父亲教我的那一两下，结果还是被他们打的爬下，鲜红的鼻血流在地下，我还是照样护着妹妹哑巴。
她带着我去了门口河边，用打着补丁花的长袖擦着血迹，长袖沾在水中，深红，浅红，泛黄消散，冲走了疼痛，冲不走我们的兄妹情深，用手比划着表达对我的感激，比起小时候欺负你，这些又算什么，只要有我你啥都别怕。笑嘻嘻我拉着她的小手回家。
早上上课哑妹没来叫我，通往她家的路上不见她的踪影，急急忙忙我很快回到学校，教室里她的桌子整整齐齐，看样子没有他来过的样子，我是班长我去报告老师，老师叹气说我安心上课，回来的路上我细细回想，是不是妹妹哑巴出了啥事，我火急火燎跑向她家，远远的她家门口有很多人，对着正门看到哑妹一身孝服，两口棺材平方在地下，边上行人悄悄议论，说昨晚哑妹父亲死在房后煤窑，母亲极度悲伤倒在地上，带着腹中八月了弟弟去了天堂，留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哑妹抱着我哇哇哭了，我安抚着她说，有哥哥在啥都别怕，就这样我陪着她直到安葬。
就这样妹妹哑巴辍学了，每天早上看见她在井边拉着骡子饮水，端着猪食跳进猪圈，几次还在房后山坡放羊，再也没见过她穿过一件花衣裳，同龄的女孩都在温馨的课堂，她却为生活忙碌，每天放学我都去和她说话，帮着劈柴，跳水，还有喂羊，她想回到学校上课，可是生活真的迫不得已。
又是一个寒冷的冰天雪地下，父亲真在驱赶着羊群回家，有个背着柴火的在山坡倒下，远远的望着父亲心乱如麻，不由的丢下羊群去扶她，鲜血一地染红了她的白发，青色的手背泥土沾满指甲，洁白的雪花在柴火上落下，像一座倒塌的丰碑躺在雪地，白色的脑浆带着血液洒在雪花，急急忙忙父亲给我打起了电话，伴着铃声接起父亲打来的打电，让我叫上村里的老少爷们回到坡下，哑巴妹妹奶奶把命丢在了这儿，叮嘱我把这是先别告诉妹妹哑巴。
迎着寒风大伙走在路上，感叹上天为什么不眷顾妹妹哑巴，支离破碎了一个好好的家，大伙儿将奶奶抬回了家，安抚着妹妹大伙都愿意帮助她，通红的小脸泪水结起了冰花，誓死追随着奶奶愿意离开这个家，哭昏了几次醒来哇哇比划，大伙出钱出力安葬了奶奶，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出门躲在家，左邻右舍为她的今后想起了办法，我要求父亲把哑巴妹妹接回咱俩，让我们一起好好的照顾她。父亲说长这么了她的亲戚怎么会让她来我家，最后她的大伯带走了她。
听说婶婶不好好照顾她，干活不说天天打骂，好多次趁夜跑回我家，母亲小心的擦着伤口，我气的想去打她的伯伯婶子，看着她渐渐消瘦的身子，不由得我和母亲一起哭泣，我把买的零食给她，陪着她一直到天明，结果还是被他们领回了家，就这样苦海般的生活过了三年。起早贪黑干的是驴的活，我只有这里默默祈祷她过的好，好多次他去父亲坟头，哭泣着倒着心里苦水，苦苦哀求盼望着父亲带她离开，可是又被婶婶发现，皮鞭，柳条又是一顿暴打，生活为什么这样苦苦紧逼她，老天怎么不开开眼。
后来听说她给了人家，婶子彩礼一共要了十二万八，腊月初八她坐上了花轿，我暗暗感激老天真的开眼了，帮助她脱离苦海。母亲说妹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听说男方打小脑子有病，不然三十过了怎么还未成家，婶子财迷心窍不理妹妹辛福，硬是把妹妹送去了悬崖，我还是相信天语绝人之路。
三个月后妹妹跑来村庄，身上带着全是伤，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泛白的衬衫沾着未洗的血迹，瘦小的身子，浓密的黑发变 成白发，无月的夜独自跑回家胆子真大，细细想来受不住那种煎熬所以回家。
婆家来人说要把她带回家，父亲上前议论你们怎么照顾的她，背着一身伤口趁夜跑回家，婆家开口，不回家退回我的十二万八，婶子把钱花的只剩一万八，父亲气急败坏骑车去牧场放羊，哇哇哇不肯回去，抱着栅栏用手比划，可全村上下都是农村人啊，穷困的生活不能为你想一辈子办法，你只有乖乖的撒着泪花回家。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白天我把思念寄托云彩带给她，夜晚对着星星月亮和你说会话，静静的夜念你无法入睡，但愿人家此去好好待你成为辛福哑巴，不要让我天天心乱如麻。
几天后乡里乡亲站在大墙前议论妹妹哑巴，说你现在让婆家摧残的成了傻瓜，没有知觉整天整夜一个人胡乱游荡，王三放羊不只一次看到你，你行走在山梁哇哇总是光着脚丫，婆家不管你是死是活，为什么你的命这么苦，说着说着我和母亲泪如雨下，我恨自己小时候总是欺负妹妹哑巴，我希望时间倒流让我赎罪好好照顾她，那是你还有个温暖的家。
路面结冰大雪纷飞落下，传来噩耗妹妹哑巴冻死在山下，等人们发现已经奄奄一息，我们一家苦成了泪人儿，我请假三天去山顶对着西方和你说话，看到了你冻死在山下的印记，妹妹哑巴乘着飘飘白云归了西天，寻找爸爸，妈妈，还有奶奶，盼望她早日回到那个温馨的家，妈妈生下弟弟门口玩耍等着姐姐回家，父亲做饭，奶奶望路等她，妹妹哑巴一路好走好好回家，总有一天我还来你家和你玩耍。其实农村人家妇女地位低下，男人放下架子应该好好持家，不能让悲剧再一次重演，生活在太平盛世下，希望你你我我家家户户都是天下一家。
来年春天小草开始发芽，我去妹妹死去的地方看她，那里盛开了蓝幽幽的马兰花，对着马兰问声妹妹你还好吧？花儿摆摆，散发奇香，开着正艳，我带着那朵马兰离开家乡永远保存她，祝愿天下好心人一生平安，不管走多远，总有一个盼着回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