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的确不易获认可

戴维斯得奖显然不是因为她的东西写得短，短只是表面，而是在短篇幅里写出非常有洞察力的东西。

　　在中国，短篇小说的确是不太容易获得认可。中国出版界在九九读书人出版短经典之前，是看不起短篇的，青年作家还是要写出长篇小说才会被看得起。而美国会好点，美国是很有短篇传统的，比如卡佛、爱伦坡等等。

　　另外一点，在国外novel和story都是小说的意思，story只是篇幅比较短的novel，而在中国，story是指故事，那作者写这种短小的东西可能会有直接目的，就是要把故事讲清楚，但对于外国作者来说，story的作者还是对怎样讲这个故事有诉求。比如戴维斯，她的东西并不是侧重于讲一个故事，而是侧重于怎样讲这个故事。比如她讲一个日常的东西，会有一个不同的切入点，她可能会有省略、类比，会对日常生活有很多陌生化，这些都是有技巧在的。（何晶）

　　戴维斯小说节选

　　她过去的男人

　　我想母亲正在和一个她过去的男人调情，那男人不是父亲。我对自己说：母亲不该和这个叫“弗兰兹”的男人有不正当关系。“弗兰兹”是个欧洲人。我说她不应该在父亲不在时不正当地见这男人！但我把一个旧现实和一个新现实搞混了：父亲将不再回家。他将会留在维农庄园。至于母亲，她已九十四岁。一个九十四岁的女人又怎么会有不正当关系呢？然而我的结论一定是这个：尽管她的身体衰老了，她背叛的能力依旧年轻新鲜。

　　开化

　　我不知道是否还能与她做朋友。我想了又想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想过多少遍。我最后再试了一次。一年之后，我打电话给她。但我不喜欢谈话进行的方式。问题在于她不是非常开化。或者我应该说，对我而言她不够开化。她差不多五十岁，就我所见，她的开化程度和我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差不多，那时候我们主要讨论男人。那时候，我并不介意她有多不开化，也许因为那时我自己也不怎么开化。我相信我现在更开化了，而且肯定比她开化，尽管我知道这么说并不十分开化。但我想说出来，所以我愿意推迟使自己更开化，这样我就仍然能这样说说朋友。

　　好品位比赛



　　丈夫和妻子在进行一场好品位比赛，裁判是一个由朋友们组成的评委会，他们是有好品位的男人女人，包括一个织物设计师、一位珍品书商、一个糕点师和一个图书馆员。评委们认为妻子对家具、尤其是古董家具更有品位。丈夫在照明设施、厨具和玻璃制品方面整体品位较差。妻子在对待窗户方面品位一般，但丈夫和妻子对地板铺设、床上用品、大型器械和小型器械上均有不俗品位。大家感觉丈夫对地毯有好品位，但对室内装潢织物品位一般。大家觉得丈夫对食品和酒精饮料的品位非常好，而妻子对食品的品位时好时坏。丈夫对衣服的品位更好，但他对香水和古龙水的品位反复无常。在花园设计方面，丈夫和妻子的品位都只能算一般，但在常绿植物的数量和种类方面，两人的品位不错。大家感觉丈夫对玫瑰的品位相当出色，但对灯泡则品位很差。妻子对灯泡的品位更好，且在树荫种植方面整体品位更佳，除了百合是个例外。丈夫在花园家具方面品位不错，但在装饰性花盆上品位仅一般。在花园雕塑方面，妻子的品位一贯较差。经过简短的讨论，评委会作出决定，丈夫的整体得分更高。

　　与苍蝇合作

　　我在纸上写下那个词，但他加了那一撇。

　　（何晶摘自莉迪亚·戴维斯的《困扰种种》（Varieties of Disturbance）/BTR选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