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尽时月亦穷《剑网3》短篇小说欣赏

西湖，藏剑山庄

　　“以术观剑者，怠于术！唯有以心伴剑，方能通晓至高剑术！你们听清楚听明白没有？”

　　“弟子明白！”

　　“今日便到这里吧，都散了都散了，自己回去用心练剑，否则大比之日丢了脸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众弟子一哄而散，一个约摸十来岁，眉清目秀的男孩却停在原地，左顾右盼。忽的眼前一亮，窜出人群，一把拽住一个扎着冲天髻的小女孩，大声笑道：“哈，小月儿，我可算找着你了，快，跟我来，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小女孩皱眉道：“叶心焚，你又捉了什么怪虫怪鸟的来吓唬我么？”

　　叶心焚正色道：“这次绝不是了，真真是有趣的好东西，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被唤作小月儿的女孩名叫叶沉月，是叶心焚的师妹，估摸着之前上过叶心焚不少恶当，犹豫了半晌才道：“好吧，就信你最后一回，这次若还是骗我，以后你就别再来找我啦！”

　　一旁正急的抓耳挠腮的叶心焚闻言乐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来，快跟我来，再晚回去就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行到庄外的竹林里，叶心焚一指前方一块裂成两半的横石，道：“就是那儿。”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奔至跟前，伸手进裂缝里不知在掏些什么。

　　叶沉月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瞪大了眼睛使劲盯着叶心焚，两脚分开前后站立，已是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然而下一刻，小女孩的眼睛不由瞪得更大，原本抿着的小嘴也惊讶的合不拢了。

　　你道叶心焚翻出个什么来，原来是一个小纱袋，里面装着不知多少只萤火虫儿，在昏暗的竹林里一闪一闪的，映着两个孩子青涩的脸庞，如斯美好。

　　叶沉月开心的尖叫着跑上前，一把抢过纱袋，抱在怀里就不肯撒手了。叶心焚抬起手背擦了擦脸颊，嘿嘿的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一边的叶沉月哪里顾得上回话，一个劲的点头，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望着手中的纱袋只是笑。

　　轻快的笑声充盈着整个竹林，天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弯月牙，似是被林中的笑声感染，弯弯的如同一张笑脸，悄然挂在夜空里。

十年后
　　七秀坊
　　“这是我萧师妹门下弟子褚雨涵，秀外慧中，清丽脱俗，久闻藏剑山庄有一弟子名叶心焚，年仅二十就悟得问水诀精髓，连叶掌门你也称赞不已。我看不如这样，今日便为他二人订下这门亲事，也算是一桩美谈。”
　　“我这弟子天赋极高，却也是不听话的紧，这事只能看他自己的意思了……”叶英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个声音叫道：“弟子不愿！”
　　场中气氛一凝，七秀掌门叶芷青笑道：“好个有个性的孩子，既然不愿，那这事便就此作罢。”
　　那声喊便是叶心焚脱口而出，眼见此事作罢，他这才放下心来，扭头冲门外侍立的藏剑山庄弟子中一人做了个鬼脸。那人正是叶沉月，见得叶心焚搞怪扮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忙掩嘴噤声，白了叶心焚一眼，这才收回目光。
　　西湖，藏剑山庄
　　“心焚你听着，娘不是阻挠你寻找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是叶沉月她不成。”
　　叶心焚皱眉道：“为何不成？娘你此话何意？”叶娘叹了声气，道：“你一直问娘你爹在哪儿，今日娘便告诉你，叶沉月的爹，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与她乃是兄妹，兄妹怎能成婚，这有悖于伦理纲常！万万不能的。你欢喜她，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血浓于水呀……”
　　恍如晴天里一个霹雳，叶心焚一阵失神，咻的探手扶住墙壁，才站住身子。摇头不信道：“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怎么能够？”
　　叶娘还待再说，叶心焚猛的抬头一身哀嚎，恍若杜鹃啼血，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片刻间便没了踪影。
　　藏剑山庄，楼外楼外
　　“师兄！师兄！叶心焚！别跑，站住！”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叶心焚神色一黯，止住脚步，扭头强笑道：“月儿……月师妹。”
　　来人正是叶沉月，她走近叶心焚身前，横了他一眼，道：“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问你话你也神思不属，喊你去庄外玩你也不肯答应，是不是看上哪个师妹了在单相思啊？”叶心焚苦笑道：“月师妹你就别取笑我了……”还待再说，却又被叶沉月打断道：“也对，以你叶大少的风流倜傥，只可能是哪个师妹喜欢了你，对你单相思吧哈哈哈哈。”
　　叶心焚也不答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叶沉月，心底里回荡着母亲的话：“你欢喜她……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她是你的妹妹……”
　　待得回过神来，却是叶沉月在不停的摇着自己的肩膀，叶心焚忙道：“只是最近几日我娘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总是出神……”叶沉月捂嘴讶道：“叶大娘她身体不好么？快带我去看看她，走呀，你这人也不早说，真是的！”说着，一把拽过叶心焚的衣袖便往前走。
　　叶心焚脑袋里转动的那个念头始终没有停下，或许，真的只是亲情吧？

　“这两年世风日下，盗匪横行，我藏剑山庄虽不参政事，但对身周百姓却不能不管不顾。今年门内大比便改为出庄剿匪，两两分组相互呼应，教天下人也知晓我藏剑山庄的本事！”
　　“弟子遵命！”
　　苏杭一带偏远山郊
　　“月师妹你小心身后，我在前方开路，这次带你杀个头名回去也长长脸。”叶心焚扭头对着身后小心翼翼的叶沉月笑道。
　　叶沉月白了他一眼，道：“小心你自己别被盗匪暗算了。听说这一带有厉害盗匪，你这样的名门高徒最是惹人眼热，被偷袭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叶心焚嘿嘿一笑，还想说些什么，忽的见叶沉月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身后，警兆忽现。只来得及转了半个身子，却觉被人用力一撞，便跌往一边。心中寒气大冒，眼前不是叶沉月又是谁？伸手想将她拽回来，却只见血光崩现，一支利箭透过叶沉月左胸，余势未衰的钉在一旁树干，箭尾犹自颤动。
　　叶心焚下意识的拉开信号烟火，抢上前去一把搂住叶沉月，手忙脚乱的想要捂住伤口却不知该往哪捂。鲜血瞬间便殷红了叶沉月的衣衫，叶心焚想要嘶喊却发不出声来，忽觉右手被紧紧抓住，一看之下，正是叶沉月。
　　叶心焚忙抬了抬眼，望着叶沉月的双眸，却只见叶沉月也正自牢牢的盯着自己，嘴唇缓缓蠕动却听不清声音。叶心焚忙俯下头去，只听得叶沉月断断续续道：“叶大娘那日便告诉了我，我，我早已知晓你是我的兄长……只是，只是，那样我便不能爱你了吗？”
　　早已泣不成声的叶心焚使劲摇着头，涕泪沾了叶沉月半张脸颊，慌的叶心焚又忙拽过袖子轻柔的擦拭着，说道：“能！能！月师……不，月儿，我也爱你，不管什么兄妹，不管什么伦理纲常，我只爱你！我只愿与你厮守！”
　　叶沉月缓缓合上双眼，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喃喃道：“真好……”
　　还在擦拭叶沉月脸颊的叶心焚只觉得手中一松，却是叶沉月双手垂在一边，唬得叶心焚心神皆颤，一把抱起叶沉月就转身往回跑，嘴里大喊着大夫大夫，连循着信号寻来的同门师兄弟也不管，直直的跑着，喊着……
　　五年后
　　西湖，藏剑山庄，湖心小亭
　　叶心焚伸手拂去石凳上的浮尘，爱怜的看着眼前的叶沉月，轻声道：“坐。”对面一袭薄纱轻衣的叶沉月依言坐下，只是拿眼瞅着叶心焚，一脸依恋。
　　“终于不用再和你分开了呢月儿。”叶心焚隔着桌子探手握住叶沉月的双手，痴痴道，“你不知道我想了多久，等了多久，本以为这一生一世都没法实现，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梦想成真。答应我月儿，以后不管世人的非议、鄙夷、种种一切，就这样安心的与我在一起，好么？”
　　眼见叶沉月轻轻点头，叶心焚喜不自禁，一跃而起，一把将叶沉月拽到怀里紧紧抱住，仰天长啸。忽的想起什么，忙松开双臂，扶住叶沉月双肩，急促的问道：“方才没有弄疼你吧月儿？”待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才放下心来，复又抱住叶沉月，眼角泪珠滑落，嘴里喃喃道：“真好，真好……”

　小亭外
　　藏剑山庄一队巡察弟子从湖边经过，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忽然指着湖心小亭说道：“咦，亭中央那是何人？怎的在此做些古怪行状？”带队师兄叹了口气，道：“那是掌门师伯座下的叶心焚叶师兄，他本是天纵奇才，不出二十便习得问水诀精髓，连掌门都当众称赞过他的天赋。只可惜与他青梅竹马的一位师妹意外亡故，自此便每日介的在亭中自言自语，做些古怪行状，已然成了个痴人了……”
　　“这位师兄为情而痴，却也是性情中人啊……”新晋弟子还待再评头论足一番，带队师兄一掌拍在他头上，道：“叶心焚叶师兄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指手画脚，快跟上队列，巡察山庄去！”新晋弟子吐了吐舌头，忙紧赶两步，跟上前面的师兄，向前行去。
　　湖心小亭中
　　那一个人儿依然脸带笑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湖畔垂柳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枝叶，偶有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如羽毛般缓缓飘落在湖面上，荡起一圈波纹。
　　水纹层层扩散开来，却终究隐去，再寻不到半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