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音乐没有“同一首歌”

读hughke的博客《大师班——切利毕达克谈现象学》，我在自娱自乐地做了一番评论：“哈哈哈哈！音乐就像算术——在“切”看来，当你没有给一个“数”时，什么都是空的。在给了这个“数”，没有下一个“数”时，已给的“数”也毫无意义，因为无法延伸下去，无法计算。只有，不断地给予“数”，计算才有意义。而结果，只有“这一次”计算。再来一次，还是从“0”开始。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是约公元前500年左右一位富传奇色彩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前530年——前470年）说的。这句话所代表的是“原始的、素朴的但实质上正确的世界观是古希腊哲学的世界观”。
我不谈哲学，而是想借用这个哲学的古典世界观谈谈音乐。
当武汉出现了“舟舟现象”时（即一个弱智儿童“指挥”管弦乐队），从理论上讲，乐队完全可以没有指挥，自己按照乐谱去演奏音乐。而真正意义上的指挥，是用自己的理解，对乐谱进行了“个性化”诠释，哪里该快、该慢、该重、该轻，该什么什么，要到达怎样的程度，完全取决于指挥家个人的主观意识，来表达自己对作品的再创作思想。即使是同一个指挥，也不可能将一首乐曲指挥得“一模一样”，更不用说，不同的指挥，乃至于所有的表演家、演奏家，在演奏、演唱同一首乐曲时是完全一样的。乐曲就是那“同一条河流”，因为流动着，就不可能还是“原来”的它。
所以切利毕达克说：“我的空无......我们所讲的空无是最高境界的大脑活动。......好吧，举个我自己的例子：一台音乐会开始前，如果大脑未能空无，就会成为记忆。‘我记得圆号应该这样起音，我记得……'不，我要的不是这个。这将招致记忆的重现，而音乐是与记忆全然无干的。记忆勾起对过去的回眸，希望才能决定将来的成败。音乐与任何事物都无关。它是油然而生的创造过程。是表演者创造。那作曲家做了些什么？作曲家为你指引方向：‘看，如果你越过那些阶段，那些矛盾冲突，你也许能到达这一点。'”
切利毕达克所指的那个最高境界，是否就是没有“记忆”痕迹，永远暂新的河流呢？
尽管我很不理解切利毕达克对那些指挥大师菲薄，但就这一点是能够接受的。你每次听音乐时，它是什么，但它绝对又不是你记忆中那个“什么”。也许，当指挥家指挥这首“什么”乐曲时，这乐曲的“记忆”不再是谁的作品了，而是他自己的，是他指挥的“他自己的作品”。如果，把作品“冻结成冰河”了，那绝对不好听，你可以多次踏入同一条冰河，音乐和你都索然无味了。乐曲乐谱、乐队编制都不变的情况下，只有忘记那时同一条河，达到“我的空无”境界，才能赋予音乐生命力，让它尽情流淌，永无止境。所以，切利毕达克把唱片音乐称为垃圾、罐头，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有在音乐厅里，你无法听到完全一样的“同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