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乐与乐队交响曲《大地之歌》

声乐与乐队交响曲《大地之歌》
马        勒


[作者简介]


　　马勒（，Gustav1860—1911）奥国作曲家、指挥家，犹太血统，生于波 希米亚的卡利希特（现在捷克境内，当时属奥地利）。其父是手工业者，姊 妹十二人，幼年多夭亡。马勒自幼天资过人，六岁参加钢琴比赛，十五岁入 维也纳音乐院。毕业后，他先在小型乐队任指挥，1885 年在莱比锡指挥门德 尔松的清唱剧《圣·保罗》获巨大成功，曾任布拉格、莱比锡、布达佩斯和 汉堡等城市的歌剧院指挥。1897 年至 1907 年他应聘任维也纳皇家歌剧院指 挥，后任院长。这是马勒“黄金的十年”。但他的革新主张及严峻的工作态 度，遭到反对派的诽谤与暗算。1907 年 10 月他在维也纳指挥最后一场音乐 会后，愤然辞去皇家歌剧院的一切职务，后侨居美国，任纽约大都会歌剧院 乐队及纽约爱乐交响乐团指挥。1911 年 5 月 18 日，他于维也纳逝世，葬于 中央陵园的贝多芬、舒伯特、施特劳斯墓旁。马勒的创作多为交响性的、结 构庞大的作品，配器细致多样，音乐语言与民间音乐有一定联系。作品有十 部交响曲（第十部未完成）、四部乐队伴奏的声乐套曲、一部清唱剧及五首 歌曲。代表作品有《巨人》、《复活》和《大地之歌》等。

[作品简介]


　　1907 年是马勒灾难的一年：离开了维也纳皇家歌剧院，社会上给他以种 种非难，自己心脏病确诊为不治之症，他心爱的五岁的大女儿不幸夭亡。1908 年夏天，他来到奥地利西部省分梯洛尔南方一个名叫杜布拉赫的村庄（现属 意大利），面对终年积雪的阿尔卑斯山，无限感慨。他读着德国作家汉斯·贝 特格翻译的中国唐诗《中国之笛》，东方诗人的不幸遭遇和悲壮情怀激起了 这位西方作曲家的强烈共鸣。他遂选了其中七首唐诗，写成《大地之歌》。 由于贝特格不懂中文，他的《中国之笛》是从两本法译本《唐诗》和《玉书》
（还参考了一本德文的《中国的诗》）综合转译而成，难免以讹传讹，如第
二乐章与第三乐章的诗已无从查证原诗。马勒用交响曲形式为我国唐诗谱曲 获得成功，是欧洲音乐史上的创举，是东、西方艺术的一次很好的融合。乐 曲完成于 1908 年 9 月。1911 年 11 月 20 日，作曲家死后才首演于慕尼黑。

[欣赏提示]


　　《大地之歌》亦译作《尘世之歌》，是一部加入人声的、作者称之为“为 男高音、女低音（或男中音）声部与管弦乐队而写的交响曲。”全曲共分六 个乐章：

第一乐章 愁世的饮酒歌
奏鸣曲式结构。歌词为李白的《悲歌行》： “悲来乎！悲来乎！主人有酒请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悲来不吟还不
笑，天下无人知我心！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琴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

啻千斤钧。 “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
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双重呈示部的第一呈示部。
引子，a小调、 3 拍子。悲愤激越：
4
　　■ 由圆号齐奏、小号助奏的刺耳的动机，一开始就表达了作者对人世的愤懑与 反抗。
主部主题由男高音独唱：■
副部主题为g小调、 3 拍子：
4
　　■ 结束时，唱出马勒亲自加写的扣人心弦的名句：■
■
　　第二呈示部的引子同第一呈示部的引子动机，仍由圆号齐奏，与不协和 的木管颤音及其它乐器争鸣。主部主题与副部主题均为第一呈示部主题的变
化重复，由男高音唱第二段歌词。结束时，移高一个调（ba 小调）再唱“生 与死并皆黝深难测！”
展开部先由加弱音器的小号与英国管交替吹奏出引子动机，接着小提琴
与单簧管构成充满美的幻想与对生活渴望之情的二重奏。当男高音再次昂扬 激愤地歌唱时，抒发了一种对有限生命的怀疑与绝望。
再现部较短。结束前再移高一个调（a 小调）三唱“生与死并皆黝深难
测！”声音更深沉了。乐曲在高昂但却有些单薄的旋律声响中结束。

第二乐章        寒秋孤影
奏鸣曲式结构。原歌词已无可考证。大意是： “小河上秋雾迷漫，草上覆盖着白霜；谢了，北风把叶儿吹散在河面上。
灯灭了，夜深了，我要安息了。呵！我心中的秋天，在为我长久的孤独而哭
泣。可爱的太阳，你何时才能把我的眼泪晒干？”双重呈示部的第一呈示部。
引子是小提琴用d小调、 3 拍子奏出的无穷动式的流动旋律：
2
　　■ 它以四个音一组的动机（见上例■）为原型，作逆行、倒影与倒影逆行，使 之几乎贯穿全乐章。在这平淡得甚至有些呆板的背景上，双簧管奏出那“悲 戚的孤独者”的忧郁暗淡的主部主题：
　　■ 然后，单簧管吹出副旋律和之，女中音的独唱是主题的变化重复句：
■
副部主题是g小调、 3 拍子。由第一圆号独奏：
2
■
　　第二呈示部基本上是第一呈示部的重复，只是没有出现“悲戚的孤独者” 的主题呈示，而直接用女中音独唱变化了的重复句开始。后再经过短小的展
　　
开部和紧缩的再现部，双簧管与歌声交织一起，使辛酸、忧伤的旋律，更加 重哀怨与痛苦的情绪，催人泪下。最后，双簧管又吹起那“悲戚的孤独者” 的音调，充满疲惫、怅惘之情。


第三乐章        少年 类似谐谑曲。歌词作者署名李太白，但原诗已无处查对。大意是： “池中有瓷亭，有状如虎背的玉石桥与之相通；朋友们在亭中喝酒谈笑，
兴致勃勃地掀帽捋袖，挥毫作诗。水面上有桥的倒影、亭的倒影、人的倒影， 大家如同站在自己的头顶。”
这是在多灾多难的人生旅途中的一首美好的插曲。轻松活泼的引子，一
开始用 b B大调、 2 拍子，奏五声音阶的旋律，表达了古色古香的中国情
2
趣：
　　■ 男高音独唱出清新、喜悦的主题：
　　■ 表现了书生们谈笑风生，饮酒赋诗的情景。
中段在木管与小号顿奏第一主题后，由男高音用G大调、 2 拍子，唱
2
出了较平稳而豪壮的主题：
　　■木管以轻快的顿音与之对奏，当小提琴变化重复上面主题时，使人心 情特别舒畅，充满青春活力，并对美好幸福的未来寄予希望。但后面的歌声， 尤其是弦乐下行大跳的动机反复，给这种希望蒙上了一层灰纱，使之带上虚 幻的色彩。
再现部亦较短。那清新的曲调还是那样明快，那些忘却现实的书生们依
然吟诗答对，但这仅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第四乐章        美女
复三部曲式结构。原诗是李白的一首《采莲曲》： “若耶溪旁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月，风飘香袖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在长笛平行三度活泼的颤音背景上，由小提琴演奏出G大调、 3 拍子
4
的引子动机：
　　■ 小提琴高音区的演奏，表现了一派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景象。
第一部分的主旋律是在女中音缠绵的歌声开始后出现的，这是一个不紧
不慢的五声音阶的旋律（ 3 、 4 、 2 拍子）：
4        4        4
　　■由木管演奏，使人仿佛看到东方采莲少女的音容笑貌。副旋律是混合 拍子，在小提琴分解和弦音型伴奏下，由女中音独唱：
■

接着，引子与主旋律变化重复，展现了情人们不期而遇的情景。 中间部用引子与主旋律充分展开，并出现了几个器乐段落，充分调动了
动机发展、转调及配器（还加入曼多林、钢片琴、铃鼓）等手段，把“空断 肠”的情绪描述得近乎绝望的程度。
　　再现部在主旋律与副旋律间插入了一个展开句。在展开句前，小提琴以 深沉含蓄的音调。再一次表现了采莲女的妩媚与多情：
■
乐曲最后结束在很不稳定的主四六和弦上，使“断肠”之感更加强烈。

第五乐章        春天的醉汉
复三部曲式结构。原诗为李白的《春日醉起言志》：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 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 觉来眄庭前，一鸟花间鸣。 借问此何时？春风语流莺。 感之欲叹息，对酒还自倾。 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
作曲家为了描写醉酒者的姿态，运用了很不稳定的速度与调性，主题呈
示就体现了这个意图：
　　■ 紧接着是简单的发展句与变化重复。
中间部分得到充分的展开。独奏小提琴一会儿活泼轻快，一会儿抒情抑
郁：
　　■ 很好地描绘了在梦幻一般的世界里，借酒消愁者如醉似醒的神态。作曲家把 他们对生活的咀咒和希望，全部奇妙地交织在各种旋律、调性和配器之中。 同时还以其精湛的配器技巧，使我们感到了微寒的“春风”，嗅到了沁人的 “花香”，还不时听到几声“流莺”动人的歌唱。
再现部中加进一些木管上行、下行的流动音阶，进一步描写醉酒者的神
情。

第六乐章        永别
　　为双展开部的奏鸣曲式结构。第一部分歌词用孟浩然的《宿来公山房期 丁大不至》，原词如下：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阴森恐怖的大锣与低音声部的长音和弦引出双簧管吹奏的、凄楚的引子
动机（c小调、 4 拍子）：
4
　　■ 在引起小提琴感慨共鸣后，出现了女中音独唱，它是呈示部的主部主题：
■

　　显得冰冷、失神和痛苦。凄凉的木管不时在上面飘动，则更添愁情。双 簧管在单调的、不规正的节奏音型伴奏下，以较长的经过句引出副部主题（女
中音独唱，a小调、 2 拍子）：
2
■
　　展开部中的第一展开部，女中音继续抒发对人生的感慨。第二展开部是 器乐段落，感情变化幅度很大，基调虽未变，但有时却出现很有生气、充满 温暖和人间爱的段落，它是对美、对生命的热烈赞颂。不过，很快被大锣阴 森的音响毁灭，并且乐队音响由高而低，把人推向幻灭的深渊。
再现部的歌词用王维的《送别》：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但去莫休问，白云无尽时。”
这是辞别尘世的断肠哀歌，葬礼进行曲似的节奏，一直贯穿其间，音调
充满凄切悲凉的情绪（c小调、 4 、 6 拍子）：
4        4
■
最后，在结束部，作曲家添加了一段自己写的歌词，来抒发他对人生、
对大地的眷恋之情（C大调、 3 拍子）：
4
■
　　■ “永远”二字，反复吟唱七遍，歌声渐渐消逝，仿佛主人公将离开人间，转 入另一个世界，从而和大地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