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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白云天/轰隆隆的雷雨声在我的窗前/怎么也难忘记你离去的转变/孤单单的身影后寂寥的心情/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恋曲1990》)7 z. U! q' k3 m) G' V' n2 F
+ S$ G5 }5 q* B; ^; e如果说《恋曲1980》是恋人彼此离别时的情景表述,还有一份年少的潇洒,那么这首《恋曲1990》就是分离十年后的怀念写照,这时的“年少的潇洒”已经转为将近中年的“中庸之道”,虽然有所淡定,但却难免深深的惆怅,这一些从前半部主歌就可看到,这部分几乎是用梦幻与现实结合的写法来描述“你”“我”如今的一切。无论是“你的笑脸”我“难忘记”,还是我“转头回去看看”像你一样的溜走的“旧时光”,也无论是“你的漂泊”我的“长相守”,还是昨夜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清晨梦醒后却只有“我的哀愁”。真情虽然不变,但都已经过去了,流逝的时光,但却不能冲淡曾经的难忘,反而加深对“你”回归的期盼。这首歌曲中的情歌倾诉对象,不仅可以看作是旧情人,而且可以看作是故土家园,曾经最美好的一切。而这一切,再过十年以后又会是啥样呢?* M% Z9 Y0 e1 o
3 j) { }6 r' w, D远攀入云层里的的喜玛拉雅/回首投身浪影浮沉的海峡/北望孤独冰冷如西伯利亚/传情是否有这种说法/等遍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等到青春终于也见了白发/倘若能摸抚你的双手面颊/此生终也不算虚假/久违了千年即将醒的梦/你可愿跟我走吗/蓝色的太平洋隐没的红太阳/是否唤起了你的回答/缠绵的千年以后的时差/你还愿认得我吗/我不能让自己再装聋作哑/沉默的表达代价太傻(《恋曲2000》)7 |: k1 Q5 w: J2 N
0 X7 }# s! f7 q$ S; ^% I( c' I' D据说这首歌是罗大佑攀上台北的最高的电视塔远望后所写的,也因此这样,整首歌曲的意境极为开阔,情感也升华到更大的广度。基本上来说,《恋曲2000》所写的就是从老年人的视角来再重新诠释“这一段恋情”。按理说,经历了人生沧桑变幻以后,人到老年,也应该更为淡定,不过在这首歌曲中,却似乎满是遗憾,无奈与苍凉充斥着一切,特别是副歌的两段追问,更是直逼人心。因此,我们不得不说,这里的一切已经不再是平凡的爱情,而是上升到了历史和民族的高度。而当我们联系台湾的过去与未来,甚至是当时世界的情况来分析,特别是当前的民族隔离、战火纷飞的现况,我们就不难理解罗大佑这种的“回首繁华落尽、放眼未来前程茫茫” 的忧患情绪,这也是当时社会转型时期人们普遍困惑的情感表现。
& ^& Y" I# x6 G q7 n罗大佑的情歌,除了“恋曲三部曲”外,还有很多经典的作品,如《爱人同志》、《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滚滚红尘》等,都表达出别具一样的爱情,限于篇幅,此不多举。( {! b0 Q& l$ h
! H& K! a- k: E; [(三) 现象& b8 a% h4 K3 C
! u0 @' D, w( V- z! x& F4 C基本上来说,罗大佑是以写批判性歌词而出名的,他所创作的相关系列的关于台湾社会现象的作品,如《之乎者也》、《鹿港小镇》、《超级市民》等,深刻地揭示了台湾社会的种种方面,表现出作为一名台湾人面对台湾社会现代化所产生的深深忧患意识,用歌曲来追顾和探讨台湾的历史、现在与未来。因此,曾有评论家将罗大佑所创作的《亚细亚的孤儿》、《现象七十二变》和《未来的主人翁》这三首歌曲概括为台湾社会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三部曲”。/ E9 [' q; [" c2 b/ Q
( ~) w, y9 R& v/ a(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黄色的脸孔有红色的污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惧/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哭泣/多少人在追寻那解不开的问题/多少人在深夜里无奈的叹息/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 亲爱的母亲这是什么真理(《亚细亚的孤儿》)& |5 ^: L1 M! L. S5 _" v4 J+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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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细亚的孤儿》出自罗大佑第二张专辑《未来的主人翁》。当年此歌歌名后有个副标题“红色的梦魇致中南半岛难民”。后来两部描写华人孤军在中南半岛艰苦奋斗的电影,都拿这首歌当插曲,让人觉得“亚细亚的孤儿”指的是流落中南半岛的华人难民。不过罗大佑指出,当初所写的“亚细亚孤儿”是指台湾人民。确实,这是一首关于台湾过去遭受屈辱的歌曲。在历史中,台湾先后被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以及日本的入侵统治,以后又因各种原因导致两岸隔离,至今未能回归祖国怀抱。整首歌曲以孤独苍凉的呐喊来真实地表达民族苦难的漂泊之感,并对民族历史发出了悲切的追问:“这是什么道理。”此首歌曲一推出,就以深刻的社会民族心理内容引起台湾人民的共鸣,深深感动了一代人。, [3 O n; P, ]: E
台湾在历史中经过屈辱的遭遇后,到了20世纪60年代,台湾社会又进行着深刻变革与转型,以西方现代文明代表的新社会猛烈地冲击着旧的传统社会,而此所带来的深刻变化也令许多台湾的知识分子唏嘘与担忧不已。到了80年代,西方现代文明的“异化”弊端已在台湾社会层层浮现,因此也有后来的《现象七十二变》这样批判台湾社会当代现实的作品,深刻揭示和解剖出台湾社会的软弱的政治、污染的环境、麻木的人性、冷漠的人群、喧嚣的时代等异化弊端:“眼看着高楼盖得越来越高/我们的人情味却越来越薄/朋友之间越来越有礼貌/只因为大家见面越来越少/苹果价钱卖得没以前高/或许现在味道变得不好/就像彩色的电视变得更加花俏/能辨别黑白的人越来越少……”而这一切深刻的异化弊端让罗大佑不得不思考起台湾的未来,担忧起台湾的《未来的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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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每个人都在痴痴的等/每个人的眼睛都望着象征命运的红绿灯/在红橙黄绿的世界里你这未来的主人翁/在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里寻找儿时的光荣/……我们不要一个被科学游戏污染的天空/我们不要一个被现实生活超越的时空/我们不要一个越来越远模糊的水平线/我们不要一个越来越近沉默的春天/我们不要被你们发明变成电脑儿童/ 我们不要被你们忘怀变成钥匙儿童/我们须要阳光青草泥土开阔的蓝天/我们不要红色的污泥塑成红色的梦魇/……(《未来的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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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首先展示出一副冷漠异化的现代台湾城市图景,进而进行层层的苦苦思索和追问,“由城市的迷茫——儿时理想的失落——借景生情想到下面的一代” ,从而用自己的声音为未来的孩子发出深深的呐喊与呼唤:“我们不要……”。特别是最后的一句“飘来飘起,就这么飘来飘去”长达7分钟,唱了近50遍,将作者对台湾的命运的近忧远虑的不确定性,表现得淋漓尽致。“50遍‘飘来飘起’展现了罗大佑渴望进入历史的冲动和自诩会载入历史的强烈自信,你听了不可能不感动。在罗大佑写歌的历史上,他曾经不止一次做出类似的预言,十几年前这样,十几年后他依然这样”。而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目前的台湾社会现象也是值得我们去好好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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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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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台湾地区特有的文化心理情结,也是台湾地区文艺创作的永远的“母题”。在歌曲方面,较早说起这个话题是罗大佑,他就创作了多首关于“家”的歌曲。不过,在罗大佑的类似歌曲中,“都表现出一个二律背反:一个过去逃离的地方,一个现在想回的方向。” 这在早期的《鹿港小镇》一歌中可见一番,表达着一种深深的矛盾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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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爹娘/我家就住在妈祖庙的后面/ 卖着香火的那家小杂货店/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爱人/ 想当年我离家时她一十八/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一卷长发/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街道鹿港的渔村/妈祖庙里烧香的人们/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清晨鹿港的黄昏/徘徊在文明里的人们/……听说他们挖走了家乡的红砖砌上了水泥墙/家乡的人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却又失去他们拥有的/门上的一块斑驳的木板刻着这么几句话/子子孙孙永宝用世世代代传香/ 啊——鹿港的小镇(《鹿港小镇》), D( ^9 V: a1 y: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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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鹿港小镇”是歌者的家,是一个过去逃离的最初的地方,但是歌者逃离到城市中后,在繁华的都市中苦苦寻求,却只找到失望和沮丧,对城市和自己的理想充满着幻灭感,从而发出痛苦的呐喊:“台北不是我的家”、“台北不是想象的黄金天堂,都市里没有我当初的梦想”。而这也宣告着歌者即将回归,回到曾经离开的地方,曾经的“鹿港小镇”,曾经的“家”,因为只有那里才是他自己的精神家园。当歌者再次回到鹿港小镇,目前的一切却再次将他的梦想击碎:现在的“鹿港小镇”已经不是过去的“鹿港小镇”,现在的鹿港小镇已经被城市化所“过渡”了,曾经淳朴、善良的乡风民风早就不存在,“鹿港小镇”也变成了“台北”一样的工业化城市,歌者此刻又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尴尬境遇。关于这一点,罗大佑在《一样的月光》中一歌中也做过追问:“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其实,这一切所反映的矛盾与尴尬,也是台湾特有“乡愁”的最基本的本质:不是“家”回不了,而是回不到过去的“家”,现在的“家”已经不是过去的“家”了。
2 w8 b3 }: m* Z! b" e5 S如果说《鹿港小镇》中的歌者只是一种无意识出走离家去打拼世界,那么到了《家I》、《家II》则是有意识地出走,一种义无反顾地继续找寻新的家园。但是,他们都面对着一个无法克服的精神困境:打破了原有的精神家园,却找不到新的家园,只有破坏却没有建树。于是就有了所谓的“多年之前满怀重重的心事我走出一个家,而今何处安抚这疲惫的心灵浪迹在天涯”。(《家II》)其实,这都是当时一代人所面对的普遍精神困惑,罗大佑也一样,创作完这些作品后,罗大佑就出走台湾,远赴美国纽约。到了美国后,罗大佑深刻体会着海外华人如何在乡土的包袱压迫下挣扎,这一些在他后面出版的《罗大佑自选集》文案中就写道:“东方移民在异乡里共通的悲哀与相似的命运,每一张黄色面孔下血脉相连的搏动频率,其实正扣连着整个种族在大时代的归属渴求,无论你来自亚洲的任何地方。”于是,他的关注点也开始转向了民族心理根源的探讨,也就是所谓对个体所普遍认同的文化传统的“文化乡愁”——即文化认同和精神家园的归属渴求。从1985年起,一种强烈的家园归属感促成了罗大佑寻根意识的音乐,1986年的《东方之珠》、1989年的《故乡》以及1991年后的《原乡》、《皇后大道东》、《首都》这三张被称为“中国三部曲”的唱片与单曲,都可看作是罗大佑寻根音乐的轨迹,特别是探讨移民问题的“中国三部曲”,从不同角度观照着华人世界以及最终不能回避的血脉相连的故土——中国。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作品的作词大多都不是罗大佑本人,罗大佑只负责作曲制作方面,但虽然是集体合作性的作品,其中肯定渗透着罗大佑所要表达的思想情结。以下笔者举《东方之珠》一例来分析罗大佑歌词中的“文化乡愁”的家园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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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7 K% A- J" {- O0 y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东方之珠整夜未眠/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船儿弯弯入海港/回头望望沧海茫茫/东方之珠拥抱着我/让我温暖你那苍凉的胸膛(《东方之珠》)6 O& v6 w( L/ l! g6 Q. [9 k
! P* `" g' S1 D% d: Q& @9 F5 |# }这是一首极为亲切优美的抒情歌曲,通过独特的视角来写出了香港的那种百年沧桑感,同时也以独特的东方曲调唱出了香港人对血脉相连的中国的深深眷念的家园情结,抚慰着中国人家园宿命的伤痕。香港与台湾一样,都是曾历着台湾所经历的一切,经历过帝国入侵殖民统治以及东西方文明对抗与共融时期,一直以来都在不断地寻求着文化认同和精神家园的归属,特别是“九七情结”,更是香港人普遍存在的心理,其实,这也是中国人普遍的家园情结的表现,是一种深层的“文化乡愁”的表现。这首歌中的情感倾诉主体与客体都几乎连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祖国,哪个是香港,香港和祖国从来都是血脉相连的,特别是“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更是道尽了中国思乡的宿命情结。( v; c9 X! L7 N$ L
基本上来说,罗大佑歌词创作的内容题材是多种多样的,至少以“三部曲”的方式来解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这些并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罗大佑的歌词创作在内容题材上深刻地揭示了一代人的普遍心理和民族情结,唱出了一代人普遍的心声,抚慰了一代人的伤痛心灵,也因此引起更多人的强烈共鸣。" y% k! [/ R!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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