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之第四章 游戏续一 中篇写实小说

栽在这几个区域里的黑车越来越多了，从报纸上隔三差五的黑车记录登记就可以看得出来。一时间，机场，车站成了黑车司机们最怕的地方，一听说要去这些地方，都会摇头摆手，大大方方地让给正规的出租车们去挣这份儿钱。听说，只要被执法查获证实的，车辆一律暂扣，看认错态度的好与坏，处罚二万至五十万的罚款，再次被查获的，不好意思，车子就被罚没充交国库啦！事实上，罚款是根据黑车司机所驾驶的车辆品牌，新旧程度而做出的具体数额的。一般情况是所驾驶车型品牌总价值的三分之一或者是一半儿之间，比如，你所驾车型是一辆02年的捷达车，已经开了三四年，被执法查获后，该车目前的市场值是5万元左右，那就罚你2万左右。让你有疼有痒的，欲舍不能欲求还忧。如果罚你个5万元，心灰意冷的你就会当即弃车而去，这些执法者是心如明镜的。罚你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交纳罚款是给你的警告。罚你一万五，让你心疼一下，还得用你非法收入的几倍十几倍的银子赎回来，赎回你所犯下的罪过。对你对他人都会起到震慑的作用，让你知难而退，去寻找合法的挣钱途径。
被查获的黑车司机们，如何面对这样的打击呢？据我所知，的确有一部分人从此吸取了教训，退出了黑车江湖，干起了正正当当的营生，洗心革面从头再来。而大部分的人呢，在痛骂几天后，又回到了黑车行列里。只不过，再开车趴活儿的时候，比起以前更加小心谨慎了许多，危险地带的活儿就舍去了，总比再被执法队逮住要强上百倍。这是自古以来，中国人的心理劣根所支配决定的，一是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抱着再次侥幸的心理继续从事着原来的光辉事业，既然我在此栽了跟头，让我赔出去了那么多的银子，怎么着也得让我把失去的银子给找补回来吧，不然就此罢手死心不甘啊！二是，黑车开久了就把人心深处的惰性给释放出来了。没事儿趴活儿的时候，可以聊聊大天，玩玩纸牌，吹吹牛皮，议论一下国内国际，有活儿的话，上车走人，一圈儿回来不论大钱小钱总会有装进兜里的东西。乍一下子让他彻底地放弃这种生活，可能心理上接受不了。可能要早起晚睡，也可能要和别人去无限地竞争，更有可能每天要看着老板的脸色听着上司的呵斥过日子。自由惯了的人是不想有任何约束的，咬咬牙，狠狠心，告诉自己上次被执法队的查获是自己不小心，没有足够重视，以后出车加倍小心就是了。这样的侥幸心理一旦占了上风，再多的劝告都是白费口舌。好了伤疤忘了痛也是中国人的顽固劣根之一。于是呢，在家里闷坐几日后，打起精神来，好好冲洗一下子车辆，又开着车回到了黑车队伍里来。
05年下半年，由于执法队的围追和打击，车站，机场的黑车已经很少。那些黑车都洗手不干了吗？没有，大多数的都转移到了城郊的四五环路之间或之外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是规划中的待拆或是未拆迁的村落，外来人口租住密集地。做小本生意的人也很多，人员流动性很大，相对来说，活儿也要好拉一些。所以，这些地方成了黑车扎堆儿拉活儿的地方，也是容易惹事儿出岔子的地带。时不常就会传出来某某省的黑车司机们与某某地的黑车司机们为了争地方抢活儿打起来了，动了刀子或出了不小的乱子，警察都去了几车等等。面儿越铺越大，执法大队和各分队的人力物力毕竟是有限的，常常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边。后来，城管市容的部门也加入了打击黑车的行列。黑车的日子，又面对着一记呼啸而来的重拳。
打击和查办黑车说起来是个很容易的事情，执法者代表的是国家政府机关部门。有着法律的威严和后盾，是执行法规法制的机关机构。面对着违法乱纪者，他们是理直气壮的。这些只是在外面的人看来的表面现象，其实不然，要查办黑车并非是一件很轻松容易的事儿。你明知道他就是排在小区门口趴活儿的黑车，你也不能随便上前去查去问，去围堵，你首先需要握着切实的证据，这是执法者必须依靠的条件之一。他们就停在那里，没有人乘坐他的车，就没有证据证明他在非法营运；即使有人上了他的车子，你也不能确定乘车人是不是他的亲戚朋友；再退一步来讲，即使你确定了他车上的人与他不是亲朋好友，但是，乘车人和他认识，或者是不认识但乘车人拒绝站起来给你作证，证明所乘坐的车辆是黑车，你就会被置于一个万分尴尬的境地。轻则，被黑车司机指责谩骂一通，重则可能要挥起拳脚来给你些颜色看看。报纸上，动手动刀抗拒执法的人事已经屡见不鲜了。如果，真的有黑车被截留查获，十有八九的乘车人是不会给执法队来作证的。一方面，乘车人可能就居住在这个地方，与黑车司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把别人给出卖喽，以后见着了面皮上也过不去，不是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不承认也就得了，你执法机关也不能啃我咬我。二一方面，这些黑车司机都是些外地来的主儿，跟树叶子一样在北京随处漂着，无根无所。乘车人生怕这头协助了执法者那边得罪了黑车司机们。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做法违法被查获，而是会认为是你乘客的作证而断了他的财路，保不齐哪天找人把自己堵在门口一通烂揍，抬脚走人了。偌大的北京城你找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甚至连人家的真名实姓都还不晓得哩！这样一来，就更增加了交通执法和城管执法的难度。
黑车和执法者之间的游戏就这样绞合着。执法人员不在的时候，我们就无所顾忌地趴活儿，有活儿的拉上走人，没有的按顺序等候着。执法人员来了，或者执法车辆一进入这块儿附近的地域，立刻就有了反应，先看到的人会迅速地用电话通知给熟悉的黑车朋友们，不出十分钟，整个立水桥和北苑，甚至是来广营集贸市场的黑车司机们都会得到执法队伍到来的情报。然后，针对此情况作出不同的反应。有时，执法人员到达了城铁13号线立水桥站，那么，去往城铁的黑车一个也不会动，或者执法人员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包括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去了什么方向，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大概都长得什么样子，都会一点儿不漏地传递到这一带黑车司机们的耳朵里。于是，所有的黑车选择了休息。即便是执法人员就站在街的对面，我们这边儿的人也会有说有笑的打逗神侃，全然不顾他们的虎视眈眈。因为，我们太了解了，没有十二分的把握他们从不会轻易出手查车。除非，你正在那里与乘车人斤斤计较地说钱的多少或者到达了目的地后正在收取现金时被潜伏或路过的执法队员查证了你的现场交易。这样，对立着的两个群体就这么着耗上一些时间，直到把对手耗走为止。一般情况下，输掉后走人的都是交通执法队的和城管执法的人。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去做，不单单是只为了我们这一小撮儿黑车司机而工作，还有更多的黑车要查还有其他的违章违法的车辆需要他们去查去办。而那些城管执法的人员和车辆，更是没有时间和精力陪着我们的，有许多的街头小商小贩，违法小广告，运载车辆，工地扬尘等诸多的方面还在等着他们哩。他们也只是抽空过来看上一看，顶多待上个十几分钟，震慑一下子，就忙别的事儿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耗着，你在的时候我们不干，没有证据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吧，你走了我们就随便趴活儿，你一天没有逮住我，我就是赚了。反正，你们是领国家俸禄的人，得每月每天给国家做事，做不好就扣你的工钱。我们是为自己干活儿的，多干少干一天无所谓，至多回家被老婆啰嗦一通，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被你们给逮住查办，罚个万儿八千的好，赔本儿的买卖谁也不会去做的，我们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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