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马书科 于 2014-5-7 23:20 编辑
穷生虱子富生疮 几个老人坐在小区边的凉亭下聊天拉家常，他们在边疆辛勤工作几十年,如今退休了,按月领退休金,衣食无忧,大都聊一些谁的儿女有能耐,谁的儿女孝顺,谁孙子升学工作娶媳妇之类的话题.凉亭旁高大浓密的林带遮住斜照的阳光，刚好纳凉。 有人说:” 该做饭了。” 大伙起身准备回家。 “这俩老东西蹲石猴哩。” 看老王头老俩没动, 有人打趣。 “腊梅从连队回来了。” 王老太回答。 “有儿媳做饭,难怪不怕饿着你孙子。“ 看众人散去, 老王头对老伴说:” 咱坐着, 等她来叫再回.。” “怄啥气,你还显闹得不够?” 老伴有些生气。 “我怄气? 管着两个孙子吃喝不说, 过一段时间她回来变着法要钱, 给钱笑眯眯走了完事, 没钱给不是守着电视不动就是弄一盘半生不熟的端给你, 哪管你吃不吃。 不把退休工资扒拉完哪肯罢休, 照这样下去该喝风了。” 老王头生气, 打定主意坐定不走。 “老东西, 你在儿子这儿闹腾, 也不怕外人笑话。” 老伴嘟囔着。 “你怕人笑话怕生气她才有胆量放肆, 我打定主意了, 再不让她象揭不掉的膏药贴得难受,住不下去就住养老院, 我再不受这份窝囊气了。”老王头越说越来气. 看老伴恼火, 王老太不敢多说, 只能坐着叹气。 己经有人开始散步了，老俩囗才被孙子喊回家。待他俩在沙发座定后, 儿媳笑眯眯的端上饭菜: 一盘小白莱炖粉条恭恭敬敬摆在二老面前, 麻辣鸡块和大肉炒蒜苔摆在茶几另一头, 她和两个孩子偎着吃。
时令进入六月后, 天气格外炎热，地处北疆地区的农牧团场因为气候原因, 职工在连队种植的夏季疏菜诸如辣子, 茄子, 西红柿等能摘的很少, 生菜, 筒嵩,小白菜, 水萝卜之类早春小菜也吃腻了, 这时能在连认的自家院里摘些辣子, 茄子, 西红柿该是多么惬意啊, 王心如就有这份福气, 她在临近团部所在小镇的连队工作，购买保障房后就住在小镇上。几天没回连队老房子，辣子茄子已经水灵晶亮，西红柿也红得诱人，比菜市卖的随景疏菜好到哪了。 她摘了满满两兜带回场部的楼房.。晚饭后, 装了一兜茄子和西红柿由丈夫赵爱民提着送给她的父母,她被女伴唤去跳广均舞了。 谁知还没走到地方, 赵爱民打电话催命似的唤她回来. 刚到家，赵爱民先说话:” 你不发火行不?”
“卖啥关子，快说啥事？”王心如觉得莫明其妙。 “那也得答应我先别发火。”赵爱民还在磨叽。 “混蛋，找到相好啦？“王心如没好气地说。 “放你的狗屁。”赵爱民回他一句。
看赵爱民坚持，王心如没辙，只得答应。 “我看你爹娘有点惨------” “我去找那个胡辣妹------”赵爱民把去岳母家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王心如火冒三丈，被赵爱民一把拉住。 “其实，我盯着胡腊梅她也感觉狼狈，说俩孩子缠住硬要爸妈又不吃辣不吃脆时也臊红脸。你甭去瞎折腾，先看你爸妈和你弟弟咋想再说。”赵爱民说着，拿手机给内弟打电话。 “心安，我看腊梅这样对爸妈可不行，你抽空回来一趟，我有话给你说。” “我自已管一个泵房，马上要滴水，得先准备，要回也得五六天以后，腊梅好着哩，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心安觉得好笑，哪有这种事。 “我亲眼看到的。”看内弟不信，赵爱民解释。 “腊梅好着哩，爸妈年纪大，得把菜吵烂，两个孩子要吃脆的，我在时一直都是分开炒菜，我还不知道腊梅咋样？甭操心。”心安说完就把电话挂啦，心如有些气愤，伸手抢电话，被赵爱民劝住。
儿媳腊梅走了，给虎子和闹闹买了短衣裤。说是回来给孩子洗衣服，肮衣服仍旧撂在铺上，留下老王头王老太在家生闷气。这回给了四百，八岁的小闹闹要麻辣要饮料要哇哈哈，阳台上瓶瓶罐罐放一片，桌上地上垃圾碎屑装满垃圾袋，老王头很不情愿地往外提。
闺女女婿来了，带来个随身听。一进门，闺女忙给他们讲用法。老王头试着打开，是他们爱听的戏曲，又随手关了。看了闺女女婿一眼，开口说：“我看心安这里住不成了，给我们买房子。” “等心安回来商量商量再说。”女婿赵爱民也想给他们买房，又害怕闹出闲话，想缓和一下再说。 “不行，你们不买，等学校放假我就去住养老院|” 老王头发脾气了，也当真可怜，养了四个儿女，只有这个可以表露心迹。 “别着急，等心安回来商量商量再说。”老伴劝道。 “我不等，再等要把我气死|”老王头更气了，可着桑子吼。 “买，买，爸爸别急，给您买。”女婿赵爱民明白，如果不答应，凭岳父的脾气，跟别人不会闹，跟他闹会没完没了。 “我们钱不够，你们得给我们添。”答应买房，岳父的脾气随即缓和了，女婿赵爱民也松口气。 “我去房产办看看，买快交工的，看一楼二室一厅六十几平米还有沒有，减去国家补贴，大概十万多点，给你们添。”女婿赵爱民说。 “那边太远，我不住。你给我买离市场近的。”老王头嚷道。 团场的农贸市场在中心位置，这些年搞建设从中心往外扩，的确远了.何况岳父已经七十多了，当真不方便，女婿赵爱民也这样想。 “离市场近的哪还有，往哪买呀。”闺女心如说。 “这样行不行？买个五楼，当初为了你们住,我们和心安都买的一楼，你们住谁的都行，五楼留给我们年轻人住，也可以省不少。”赵爱民说罢，征求二老意见。 过了一会，王老太讲：“我们还住心安这里，他是儿子，我们搬你们那里住不合适，更何况还要给他带孩子。” “是该住心安这儿，还要给她带孩子。”老王头也这样认为。 “好，我们先去房产办看看，再跟心安联系。”心如说着，和赵爱民起身走了。
手机铃声把王心如吵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接听。虽然有窗帘挡光，室内已经很亮了。丈夫赵爱民睡得很香，自家的棉田刚滴完头水，半夜才回来。按照加压滴灌轮灌制度，她家棉田九根支管要滴三轮，滴头水时间短要滴十二小时。开关球阀检查管子加肥料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人都去了。
“会是谁呢？”王心如想。
“我给你讲，不买房啦。“手机里传来老娘的哭声。 “又咋啦又咋啦？“王心如急忙问。 “就是不买啦，不要问。“老娘依旧哭泣，王心如急忙喊醒丈夫，两人匆匆忙忙去看老娘。 “心安说我们要买房子，几个晚上睡不着，他刚买这一套，手里没钱，害怕把我们的你们的钱都占了，我们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干急没办法，不让买。“王老太给女儿女婿哭诉，老王头眼泪汪汪的叹气，他可以随意给闺女女婿发火，儿子不愿意，便没了主意。 “他不愿意你们就不买啦,就不怕胡腊梅把你们手里那点可怜钱拉没了，再想买可真的没钱了。”王心如看着爸妈，既心疼又生气。 “那咋办呀，我们总不能住你们那里给他带孩子。“这么一折腾,老两口已经身心俱疲，声音嘶哑，感觉格外凄凉。 “买，我买，紧张两年就过去了，明天我就找你们连领导开无房证明。“赵爱民不愿看岳父岳母难过，想尽快把买房一事定下来。 “你们钱不够，要不我们给你们添点。“老王头说。 “合着买，房子就算你们的，不能总是让你们吃亏。“王老太说。 “这是保障房，五楼六十几平方，减去国家补贴，才七万多，连带简单装修十万就够了。现在交首付，等交工时也赶上年终兑现了，不够借我哥的，不用你们管。“赵爱民说得很干脆。 “那我们不住。“王老太说。 “住吧，我们不会吃亏。你们最多能住十几年，到时我把房子卖掉，就当是炒房子，何况眼下净赚两万多国家补贴。“女婿赵爱民忙解来释. 老两口明白，他们己经七十多啦，当真能再活十几年那也是造化，买房一事这样说定了。 为了安慰二老，赵爱民说先庆贺庆贺，王心如做了六个菜。放学回来的闹闹看到有鸡有鱼有肉,一蹦好高，“哇塞，姑姑天天来多好呀。“十几岁的虎子翘起大拇指，一左一右在姑姑面前晃悠。
“心如，心安让买啦，他说他住。“听声音王心如就能感觉到母亲喜眉笑眼的样子。”开过证明啦，他下午就回来-------“
“现在好啦------“真是老小孩，王心如也觉得爸妈太好笑。 “好啦。“母亲笑着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王心如对丈夫赵爱民说：“不简单，你咋给心安说的，想听听。“ “这个没问题。“赵爱民笑了。 “那就说呗。“王心如此刻挺佩服少言寡语的丈夫。 “这个简单。“赵爱民说：”首先要肯定心安有孝心，不让买房是被手头紧吓的。跟爹娘耍脾气是一时糊涂，谁还没个错呀，这也是你爸妈娇惯的。其次要有对比，有对比才好说事。我爸妈住楼房已经十几年了，那时便宜，也为了孩子上学，咱们和我哥一家出两万，很轻松就把楼房买啦。同样给儿女带孩子，我爸妈轻松愉快，你爸妈灯尽油干，问题出在儿女啃老上。那几年咱们住不上楼房，我爸妈想帮咱们买，咱们拒绝了。这要是在你家，好事肯定不会过夜。你大哥给孩子在城市买套房，的确困难，现在还住在连队老房子。你二哥开店时借你爸妈一万多，压根就不想还，最后追紧了也闹僵了，虽然你爸要找法院的方法不对，你二哥也够混帐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不知还要撑多久。相比之下，心安还真不错。你要考虑到他快三十岁才找对象结婚，之前没有操心家务事。你弟媳妇家里贫穷上学少，这种情况通常出勤劳持家的，例外也有好吃懒做的，刚巧就让心安摊上，他自己也爱下馆子喝两口，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倒是对眼,幸好你爸妈管着虎子和闹闹.否则,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既然这样咱就想办法慢慢开导,赡养老人是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需要做儿女的建立统一阵线，因为离了谁，谁不愿出力都不好办。“ “乱七八糟，我想听听你咋跟心安说的。”王心如埋怨丈夫。 “噢，我说爸妈快八十了,还能活几天,在一块老怄气能行吗,你就不能还他们一份清静?你们爱花钱的毛病也该改了,没钱时抓耳挠腮猴急，有钱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瞎掰，红梅只会骄惯孩子,沒钱就伸手要,闹闹要啥买啥，他现在还小，等闹闹长大后，把你卖了也满足不了他.你都快成贴在爸妈身上的膏药了-------” “行啦行啦，看看你这张嘴，真够损的。”王心如接着问丈夫：“要过两年紧张日子，你准备好没有？” “可能比你准备的要早些，你被亲情蒙蔽双眼，我是旁观者清啊。”赵爱民看着妻子王心如说：“还不炒几个小菜犒劳我。” “遵命——” 王心如美滋滋地做饭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