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一棵树 一首歌 一群人

“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

40年前，一首《小白杨》从边疆响彻神州。40年后，《小白杨》再回边疆。

7月30日，男高音歌唱家阎维文和阎维文民族声乐大师班来到小白杨哨所，举办“永远的小白杨 歌声飞过四十年”《小白杨》唱响40周年慰问演出。在高大的白杨树下，阎维文引吭唱起《小白杨》，现场一片沸腾。

40年来，小白杨伴随歌声，深植九师一代代职工群众心间，成为戍边守防的力量之源。

一

演出当日，小白杨哨所第一棵小白杨的栽种者程富胜也来到了哨所，现场听阎维文再次唱响《小白杨》，重温小白杨的故事。

1982年春天，程富胜探亲归队带回了10株白杨树苗，并按照母亲的嘱托种在了哨所旁。由于干旱、风沙，仅有一棵树苗顽强成活。他说：“我每年都会到小白杨哨所看看，虽然自己不再为祖国站岗，但是这棵小白杨在替我守边疆。”

演出现场的热情观众中，不仅有不少老兵，还有九师一六一团孙龙珍民兵班年轻的女民兵。第二十届孙龙珍民兵班的民兵们英姿飒爽地上台，与阎维文一起高唱《小白杨》，倾诉着她们薪火相传与边防哨兵一起践行“小白杨/小白杨/它长我也长/同我一起守边防”的家国情怀。

台下观众、一六一团八连职工许国民说：“我是唱着《小白杨》长大的兵团人。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我经常在团场春晚上献唱。在歌词里，我能感受到一股力量、一种精神。”

《小白杨》诞生那年，许国民刚满10岁，他与爸妈围着火炉看央视春晚，当帅气的阎维文登台演唱《小白杨》，他被动人的音律吸引，开始学唱歌曲，还捧得校园歌唱赛的奖杯。长大后，他成为一名业余歌手。

20年后，许国民在小白杨哨所亲耳聆听阎维文演唱《小白杨》，偶像嘹亮的歌喉拨动着他的心弦，让他从中汲取了宝贵的演唱经验；歌词中蕴含着的力量让他为自己身为兵团人而骄傲。他对自己说：“我要把这首歌一直唱下去，唱给更多人听！”

今年，不惑之年的许国民听说阎维文再上小白杨哨所唱《小白杨》，早早就到哨所等候。当已近古稀之年的阎维文神采奕奕地登台再唱《小白杨》，他又一次被深深震撼，感叹道：一点没变，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那样振奋人心！

二

每一首经典歌曲的诞生，都蕴含着时代的记忆和难忘的故事。而《小白杨》的幕后故事，更是温暖、感人。

歌曲《小白杨》由著名诗人梁上泉作词，著名作曲家士心作曲。

1982年，梁上泉受战友之邀，访问乌鲁木齐军区，公路边一排排参天的白杨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恰逢“八一”建军节部队大阅兵，战士们挺拔的身姿和整齐的队形触动了梁上泉的创作欲望。

随后，梁上泉深入新疆边防部队采风，走进巴尔鲁克山，来到塔斯提边防站，沿边境线栽种的白杨树让他感叹不已。

在塔斯提边防站前哨（现小白杨哨所），天光云影下，广袤的戈壁上，一棵小白杨倔强地挺立在哨所上。执勤班长程富胜告诉他：“这是我妈妈让我带来的白杨树，我栽在哨所旁，陪我一起守边防。原本栽了10棵小白杨，因缺水只存活了一棵……”

这个故事让梁上泉感动不已，为他的创作增添了鲜活的素材。他迫切地想要写一首诗来赞美这些守卫祖国边疆的战士，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只能带着未完成的心愿回到家乡重庆。

1983年7月，梁上泉到呼伦贝尔中苏边境采风。在满洲里的一个哨所，一位战士小心翼翼地用军用水壶给一棵小树浇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眼前朴实的战士让梁上泉感动不已，记忆中所有的参天白杨此时一齐涌入脑海，化作一行行诗句，一首脍炙人口的《小白杨》就此产生。

之后，梁上泉创作的这首歌词发表在《解放军歌曲》上。总政歌舞团作曲家士心读后深受感动，很快就为其谱曲，热情洋溢的旋律中既有军人的阳刚之气，又充满了对家乡亲人的眷恋之情。

1984年，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庆“八一”文艺晚会上，歌手阎维文首次公开演唱了《小白杨》。从此，这首歌在军营中广为传唱，并迅速传遍了千家万户。

三

小白杨哨所所在的半山坡，就是孙龙珍烈士的墓地。

演出前，阎维文到孙龙珍屯垦戍边陈列馆参观学习，聆听孙龙珍民兵班战士讲述红色故事，并为孙龙珍屯垦戍边陈列馆题字：“向坚守在边境线上的孙龙珍民兵班的战友们学习，致敬！”

阎维文和孙龙珍民兵班的战士在小白杨哨所一同种下两棵小白杨树苗，齐唱《永远的小白杨》《一二三四歌》等歌曲。孙龙珍民兵班战士李雪盈说：“作为孙龙珍民兵班的一名战士，我一定会像《小白杨》这首歌唱的一样，做到‘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

一片热土，一位英烈，一曲爱国主义颂歌。在当年烈士鲜血浸染的塔斯提河与多斯格河交汇处的三角地，寒来暑往，岁月匆匆，多少个日日夜夜，巴尔鲁克山上，孙龙珍民兵班战士与边防官兵携手巡逻，并肩守防，孙龙珍精神已成为他们扎根边疆、艰苦奋斗的精神支柱。

岁月更迭，小白杨扎根巴尔鲁克山，日益枝繁叶茂，守望着哨所前方的一六一团职工群众。一代代兵团人，唱着《小白杨》，与边防哨兵一道戍守边防，成为永不换防的卫士。

1962年，连长李彦西率领孙龙珍、张成山等百余名军垦战士，奉命来到巴尔鲁克山，执行“三代”任务。为保卫祖国领土不受侵犯，孙龙珍在边防战斗中光荣牺牲。

在烈士长眠的地方，孙龙珍民兵班创立传承；梅莲30年如一日在基层履行救死扶伤职责；“七一勋章”获得者魏德友为国巡边60年……

面对蜿蜒的界河，背靠伟大的祖国，兵团人把种地当站岗，放牧当巡逻。他们冲在“争议区”的最前沿，“扛膀子、挤牧道”，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生命的“长城”，被誉为边境线上的“活界碑”。

兵团人脱下军装，从未松懈过“兵”的担当，从未离开过自己戍守的边防，与官兵一道筑起边防铜墙铁壁，阎维文由衷感叹，他演唱《小白杨》时愈加激情昂扬，台下掌声久久不息。

四

在老兵程富胜心里，哨所旁的那棵小白杨，承载着他激情燃烧的青春时光。

唱着《小白杨》，程富胜与兵团人一起守望边防17年。离开军营那天，一六一团职工自发为他送行，大家含泪唱着《小白杨》，与他告别。这一幕，他永远不会忘记。

1980年，来自伊犁的程富胜踏入塔斯提边防站，入站的第一堂课就是在孙龙珍烈士纪念碑前举拳宣誓守边防。听班长讲述兵团人离乡万里扎根边疆，不畏强敌守护国土的故事后，他由衷地敬佩以孙龙珍烈士为代表的兵团人。

第二年，程富胜回乡探亲，对母亲说起塔斯提边防站前哨的英烈故事。母亲含泪说：“儿啊，别想家，好好干！向兵团人学习，像白杨树一样扎根边疆！”得知哨所条件极其艰苦，漫山遍野一片荒芜，见不到一点绿色，母亲对他说：“咱家院子里有杨树苗，回部队带上10棵，把它栽在哨所旁，陪你们一起守边防！”

然而，当他把树苗栽在哨所旁，由于取水困难，加上土壤板结，他和战友虽然精心呵护，树苗还是一棵棵地枯萎。

无奈，他到连队取经。职工们说，要施牛羊粪肥，否则树苗难以存活。连长派牛车送水、送粪，让最后一棵树苗扎下了根。从此，这棵小白杨成了一批批执勤哨兵最亲密的伙伴。

程富胜说：“我每每唱起《小白杨》，脑海里总是涌现兵团兄弟的身影。哨所上拉水的老黄牛都是兵团连队赠送的，要不然梁上泉到哨所采风，一定看不到这棵小白杨。”

40年时光飞逝，程富胜受邀再回哨所，聆听阎维文演唱《小白杨》。

再次站在已枝繁叶茂的白杨树跟前，见到曾经与自己一起巡逻、互帮互助的兵团兄弟时，老兵的热泪夺眶而出。

40年间，白杨树从最初的一尺多高，长成如今直径半米多的大树。程富胜见证了绿色在戈壁扎根，而这片戈壁也见证了一群戍边人的默默坚守。

五

小白杨见证着军民鱼水的情谊。

《小白杨》成了军民互帮互助的桥梁和纽带。当这首歌入选“中宣部推荐的100首爱国歌曲”时，一六一团与小白杨哨所召开联谊会庆贺，把它定为文艺汇演必选曲目。

九师建市征集市名，职工纷纷在征集单上写下“白杨”。

……

城市社区、团场连队、田间地头……《小白杨》歌声处处飞扬。

如今，唱着《小白杨》游览九师白杨市，已成为一道亮丽风景。

在小白杨哨所下出生，唱着《小白杨》长大的一六一团军垦三代周晨、蒋军华、齐天鹏、章哲等人，2004年还是兵团娃，跟着爸妈在哨所观看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演出，为阎维文唱的《小白杨》拍手叫好。

那一年，是兵团成立50周年。

今年，在兵团成立70周年之际，阎维文率队再次来到小白杨哨所，台下的周晨、蒋军华等人激动万分。蒋军华将游客在哨所齐唱《小白杨》的场景拍成视频发到抖音平台，浏览量破1000万人次。他说：“希望一六一团能像‘我的阿勒泰’一样火起来！”

一棵树、一首歌、一群兵团人，汇聚成磅礴的精神力量。

活动结束后，程富胜的兵团兄弟设宴款待他，在许国民开办的“塬上缘农家乐”饭庄把酒言欢，笑谈往事。程富胜与许国民一同唱起《小白杨》，歌声嘹亮，在连队上空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