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保一死,周仁保大老婆出于妒忌心理,把责任全都赖在何大菊身上,说她是丧门星,不但克死了当家的,将来还会给周家带来灾难,无情的没收了何大菊的全部家当,把何大菊净身撵了出来。 何大菊无家可归,真想一死了之,可为了魏根生那句等待,坚定了活下去的勇气,她背着耻辱,忍受着痛苦,含着眼泪回到何老爹身边。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大菊自从回到娘家,登门说亲的媒婆烦人不说,最可气的是不怀好意的保长刘二成,惦记何大菊不是一年二年,这个着蛆的土豆——坏蛋,自从何大菊成人之后,就像一只馋嘴的猫盯着小鸡,只因惧怕魏根生,有贼心没贼胆。如今魏根生杳无音信,生死不明,又是日本人通缉的逃犯,因此他无所顾忌。何大菊一回来,刘二成便三天两头到何家串门,表面上是关心何大菊,实际上是恬不知耻,欺负孤家寡女。 刘二成天天像溜门子狗一样上门,假装关心何家,不是提留几斤面,就拿几碗小米,总有个接近何大菊的理由。虽然刘二成不敢贸然动心思,可时间一长,外面传出了风言风语,使本来名节不保的何大菊,又添种种非议。 何老爹早已看出刘二成不怀好意,几次想告诉他不要来何家,只是碍于乡里乡亲的面子,不好意思把话挑明。刘二成自以为何家对他的殷勤感恩戴德,串门越来越勤,一次他对何大菊黏黏糊糊,何老爹实在看不过眼,婉言说道:“刘保长,你关心我们爷俩,我表示感谢,可你知道,我们这个家特殊,不便和外人接触过多,你隔三差五来关心我们,本是一片好心,这人嘴两张皮,难免有什么口舌,我们倒没什么,只怕对保长你不太好。”何老爹搭上话,何大菊趁机脱开身出去了。 “我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不是还有这么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到你们家来,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同情你们,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你和大菊千万别有什么想法。” “我们怎么能不知好歹呢,你的好心,我和大菊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你有这种想法,我就不说别的了。何老爹你是明白人,大菊被周家撵了回来,这么呆在娘家也不是常法,不如尽快找个婆家嫁出去,省得你操心费力的。” “大菊刚刚死了丈夫,着急也不是时候,等过几年再说吧。” “何老爹,你岁数大了,没糊涂吧?大菊可是活阎王给毁的,你怎么还让女儿为这个王八蛋守寡?” “不管咋说,大菊现在是周家的人,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恪守妇道,这是人之常情,不能因为周仁保作恶,不遵守三从四德,我们老百姓不懂大道理,可懂得做人的道理。再说了,大菊是魏根生的未婚妻,被周仁保强逼拆散,现在魏根生不知人在何方,大菊一定要等他回来。” “大菊犯傻,你何老爹不能犯糊涂。魏根生是日本人通缉的逃犯,好不容易逃出去,你想他还能回来吗?只要日本人不走,大菊就是等白了头发,恐怕也是白等。人的一生有限,人的青春更短暂,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不是把大菊耽误了。” “人不可和命争,也许大菊就是这么个苦命。” “大菊可不是苦命人,长的多福相,关键就看自己珍惜不珍惜。”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凭天由命吧!” “何老爹,你是一家之主,这事不能由着大菊的性子,她一口咬定等魏根生,这不是刚跳出火坑,又陷入万丈深渊吗?我都为大菊可惜。” “孩大不由爷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别人想管也管不了。” “何老爹,我觉得不是外人,才给你说这篇话的,就当咱爷俩唠闲嗑。我还有事,等有时间,我真的和你好好唠唠。” “刘保长你慢走。” 刘二成无趣的走了,何大菊安心的回来,她进门就问:“爹,你和刘保长都唠什么来,这么长时间?” “我给溜门子狗下点药,让他长长记性,省得记吃不记打。” “他这个人是年糕腚,到哪儿都是黏黏糊糊,又是个老娘们嘴,东家长西家短的,我打心眼儿格应他。” “刘二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那点歪心眼儿我还不清楚。他天天往咱们家溜索,又送米又送面的,哪来的这么好心肠,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良心。起初我碍着他这个保长的面子,心里格应面上过得去,这不越来越不像话了,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不觉得我这孤老头子好欺负,做出没人性的事来。” “要说刘保长没对咱们怎么样,也不必把话说得太难听,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见面多难为情。” “傻丫头,你难道不明白,他跟个溜门子狗似的,我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闲言碎语听不得。” “别人说什么不在乎,这么多年我听得多了,身正不怕影子歪。” “脏水泼身洗不清,吐沫星子可以淹死人。我们不能等魏根生回来,听到一些闲话。” “嘴是人家的,人家想说什么我们管不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管他别人说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可刘保长这样的人,我们得罪不起,躲还是要躲的,这回我给他敲敲锣边,保证他不在没事有事瞎溜达。” “爹,不提这些烦心事,我有个想法和爹商量。咱家光种那二亩地,根本不够年吃年用的,爹越来岁数越大,也不能上山打猎,得想办法弄点零花钱。我琢磨来琢磨去,爹不是有编筐的手艺吗,不如传给我,地亩活闲置的时候,我编些农用的东西,拿到乡里的集市上去卖,换两个零花钱填补一下日子,爹你说行吗?” “行是行,爹干啥都是心有余力不足啦,地亩活全靠你一个人撑着,再没黑没夜的编东西去买,铁人也吃不消的,还没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份儿,不要太难为自己。” “编东西也不是啥累活,说话搭理不当干,等买的时候,就麻烦爹了。虽然说出门有车,我还是不放心,爹这么大年纪,赶车怕腿脚不利索。” “太重的活干不了,赶车棒牛,跑跑颠颠的活,爹还不服老。” “那就定下来,明天我上山砍荆条。”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要是根生哥在家多好啊!省得爹跟着我吃苦。” “是啊!现在不知道根生人在哪里?” 何大菊默默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