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子夜吴歌冬歌》：用象征手法以素心喻明月，千里寄相思

李白《子夜吴歌冬歌》：用象征手法以素心喻明月，千里寄相思

李白虽然被人们叫作“谪仙人”，但是李白身上的仙气明显带有烟火气。他热爱生活，在名山大川之间寻找精神寄托，一边在美酒佳肴之间安放孤独灵魂。他也热爱工作，一边怀抱“济苍生”“安黎民”的政治理想，寻找入仕之路，一边在人间烟火中潇洒飘逸，慨叹“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他把天上的仙人气度和人间的凡人情怀结合起来，构成了一个狂放不羁，仗剑天涯的“谪仙人”形象，这个形象立体丰满，这才是真实的李白。



李白的诗中，想象力极其丰富，他将夸张、比喻、拟人等手法运用于诗词中，营造出不同凡响、飘然若仙的高妙之境，所以常常被誉为浪漫主义诗人。但是有一首诗李白却运用了象征主义手法，以女子“素手”比喻美好而温暖的情感，读之倍觉温暖感人。

《子夜吴歌冬歌》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



题解：

李白《子夜吴歌》脱胎于六朝时期的《子夜歌》。

在中国历史上，一般把三国至隋朝时南方的六个朝代。主要包括孙吴、东晋、南朝宋、南朝齐、南朝梁、南朝陈。六朝京师皆在建康，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六朝持续三百多年，上承汉朝，下开大唐，孕育出辉煌灿烂，别具一格的“六朝文化”，所以南京又被成为“六朝古都”。

六朝的三百年间，北方战争频发，社会政治秩序和经济秩序都遭受了严重破坏，百姓流离失所，居不能安。而南方较为安定，所以很多“北人”带着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等南渡，为南方输送了劳动力，也带来文化的兼容并蓄，南方的经济得以迅速发展。



《子夜歌》是六朝乐府中的吴声歌曲。相传晋代时，有一个名叫子夜的女子，深夜思念旧人，为情所累，情不自己，创制歌曲，并以其名字命名为《子夜歌》，因女子为吴地之人，又叫《子野吴歌》，以春、夏、秋、冬四季分别抒怀，情感真挚深沉。

《子夜吴歌》以四季为主题，把一年的风物人情逐一描摹，女子所唱，大多以春日采桑、夏日采莲、秋夜捣衣、冬日赏雪，都是女儿心事。正如宋朝慧开禅师所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每个季节有各自不一样的风景，学会享受当下，烦恼就会少很多。就像人生，心无挂碍才会有大自在。

但是李白毕竟不是女儿身，他依格所做四首，第一首春歌以采桑起兴，歌颂了秦罗敷的高尚品格。第二首夏歌，以菡萏荷香描写西施之美。第三首秋歌，写思妇对良人的怀念。第四周冬歌，写思妇将思念化作手中绵密的针线，为征夫絮棉袍的实际行动。格调高拔，慷慨激昂，绵绵不绝。

此篇为冬歌。



注释

1.驿：驿馆，古代专门供传递公文的人沿途休息的客舍。驿使，住在驿馆的使者。

2.素手：《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云：“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李白 在《游泰山》祖诗之一当中说：“含笑引素手，遗我流霞杯。” 这里是女子洁白如玉的手。也可寓意女子素心。

3.临洮：在今甘肃临潭县西南，此泛指边关。

赏析：

“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得知驿使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思妇只有一夜时间为戍边的丈夫赶制战袍。

词句中的“絮”字，蕴含无穷的暖意。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是女子倾尽所有的棉絮，一层一层细细密絮进棉衣中，再一针一线密密缝制。这絮进去的哪里是棉絮，分明就是相思，分明就是深爱，分明就是暖暖的心呀。



虽然连夜赶制棉衣有些措手不及，但读者看到的却是思妇不疾不徐地将相思之意絮进棉衣，这一件厚厚的棉服穿在丈夫身上，暖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岑参也曾在《逢入京使》中说：“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表达突遇京使，啥都来不及带，写一封书信的时间都没有，就托信使带个口信，报声平安吧。

“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纤纤素手连抽针都冷得不行，更不说用那冰冷的剪刀来裁衣服了。

思妇寒夜抽针，针是冷的，说明屋内温度很低，剪刀更是凉如铁石，双手抽针也好，握剪也罢，都会非常僵硬。女子的仟仟素手，就这样捏着针握着剪，不顾寒冷，急赶快做，就是为了第二天赶上使者出发，带给丈夫。



李白不着一个“雪”字，将冬日寒夜之冰冷，刻画得细致入微。他用一个“素”字，将一个普普通通的思妇之手，描摹的洁白如玉。正如屈原经常用香草美人比喻明君一样，李白也在用象征手法，以“素手”喻“素心”，素心如月，明月千里寄相思。

“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妾将裁缝好的衣物交给驿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边关？

唐朝女诗人陈玉兰曾经写了一首《寄夫》：“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表达的情感是一样的。戍边艰辛，既要承受战争带来的压力，还要克服思乡的情感，还有可能严冬无暖衣。所以，女子对丈夫的牵挂之心，普天之下，应该是相同的。



衣服做好了，什么时候能交给丈夫还未可知。天各一方，不能时时处处在一起，就只想你可以穿上我亲手缝制的棉衣，即便在严寒的天气，也会添几分暖意。

李白以浅显通俗的语言，将一首小众民歌写地一波三折，委婉深情。主旋律是思念，音符生动含情，音调清越感人。《诗薮·内编》卷二评曰：“意愈浅愈深，词愈近愈远，篇不可以句摘，句不可以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