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摆摊”的摇滚乐队咖喱3000：音乐是分内事，好玩是加分项

用主唱兼吉他手李鹏的话来说，像咖喱3000这样的乐队，“见都见不着”。他们声称自己以“卖周边”为主、玩音乐为辅，乐队成员亲自上阵变成“练摊人”起劲叫卖；他们喜欢在演出过程中和观众做游戏，邀请观众上台进行俯卧撑接力赛；演到嗨点时，成员们躺在地上狂扫乐器也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都在你没来”是咖喱3000的首次全国巡演，这是一支成立近5年的新鲜乐队，但是成员有多位都是来自知名乐队的摇滚“老炮儿”。10月27日，咖喱3000进行了济南站巡演，并接受了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访谈几乎变成了咖喱3000的群口相声专场，差不多每分钟都要抖出包袱。在插科打诨和一本正经之间切换游走，咖喱3000逐渐道出了自己的底色：做好音乐是分内事，好玩才是加分项。


无厘头游戏

咖喱3000很像是几位游戏高手开了一个小号，重新打怪升级。主唱兼吉他手大王梓曾经组建人体蜈蚣乐队和残光乐队；另一位主唱兼吉他手李鹏是有着24年历史的反光镜乐队的主唱；鼓手Hayato兼任新裤子乐队及海龟先生乐队的鼓手。后面这两位都是“乐夏”（音乐综艺《乐队的夏天》）红人。两年前，咖喱3000曾经来济南办过专场演出，800多人的火热现场，演出门票售罄，让济南荣升为咖喱3000乐队史上票房成绩最高的城市，这次全国巡演再来济南，有何不一样的感受？李鹏颇具阿Q精神地表示，“上次是蹭了‘乐夏’的热度，那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今天来的才是我们真正的乐迷！”


乐队成员曾说，参加咖喱3000就像是小时候放学回家打开任天堂游戏机的感觉。在演出现场，咖喱3000 从开场白开始就非常游戏化了——“为了营造吵闹、幼稚、胡闹的演出氛围，请遵守以下规定：禁止携带比李鹏更贵的吉他，禁止随地夸‘丫头’（鼓手Hayato的昵称）……” 咖喱3000当年也是由一句酒后戏言起头的——“你有十万嬉皮，我有佳丽三千”，后来取谐音，就有了“咖喱3000”。先是大王梓和Hayato一起玩残光乐队，李鹏和大王梓又在酒吧一拍即合，后来因为同在一个旅游群，李鹏拉来了小提琴手刘小诚，再加上最新加入的特邀合作贝斯手蒋玮，组成了目前的咖喱3000。“我们不是为了组乐队而组乐队的，大家原来就是经常一起吃饭喝酒聊天的朋友，觉得都会玩音乐，那就玩玩试试”“然后也就不好意思解散了”“反正是上了贼船”……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成员们热衷于各种无厘头事件。大王梓说自己的乐队里的“司机小王”，李鹏自称“daddy”，Hayato是“美食博主”。他们喜欢拍摄搞笑小视频发布在官微上：骑着共享单车赶场；排练室里边练琴边抠脚；高铁上呼呼大睡浑然不知被偷拍……他们也会因为创作理念不和而闹矛盾，解决办法就是对骂、退群，第二天再若无其事地加回来继续讨论。学习古典音乐出身的刘小诚起初适应不了没谱子玩音乐，也听不懂那些摇滚“黑话”，而现在已经完全被“咖喱化”——戴着发带，梳着丸子头，穿着海滩风的花衬衫，变成了当年他口中那种“奇形怪状”的人。“现在变得更加分裂了，就像身体里有一个开关，不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挺好的正经人，一碰上他们就打开了。”

“好玩”“疯”，大王梓选择这两个词来形容咖喱3000。“前几天我还看到一个摇滚乐公号怎么说我们呢——荒谬，但在后面加了一个括弧，褒义的。”在娱乐化的表层现象之下，是他们对于自己音乐的底气。李鹏说，每次演出他们都是带着那种征服观众的状态去演的，“他们会不会喜欢我们呢？没有这个问题，放心，因为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音乐“一锅乱炖”

咖喱3000的名字似乎是歪打正着，他们的音乐也像咖喱一样，是充满混合味道的“一锅乱炖”。起初咖喱3000走的是硬核朋克的音乐风格，后来也玩雷鬼、说唱，现在甚至还加入了流行。有乐评人对咖喱3000点评道，“这不是一支传统乐队，每一次行动都是一盘游戏的开始，这盘玩完了，再换一盘。”有乐迷说，“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们下一首歌会是什么样子，毕竟乐队成员自己也不知道。”

10月28日，咖喱3000刚刚发行了自己的最新极简EP《她从来不听我写的歌，于是我写了一首好蹦的歌》。EP中包含两首歌曲，一首是大王梓写的《她从来不听我写的歌》，一首是李鹏写的《好蹦的歌》。“我们本来想给新作品起一个文艺一点或者是有点深度的名字，但后来公司觉得这好像不太适合我们，然后干脆叫了一个特别直来直往的名字。”大王梓说，他们的创作并没有包含多么深刻的生活感悟，可能就是出于特别简单的小由头。“当时女朋友说，你玩乐队写了那么多歌，怎么从来不给我写首歌呢？我说行，写完了之后给她听，她说你怎么写歌骂我呢。”那首歌里写道，“尽管我在撕心裂肺唱着，眼前无数双手不停挥舞，她却在那个角落静静看着”。这是咖喱3000之前没有出现过的音乐类型，对于外界硬核朋克变流行的微词，大王梓反倒有点正中下怀的快感，“对，没办法，这个（流行音乐）我也会，哈哈。”


不管音乐风格如何流转，咖喱3000所坚持的朋克精神从来没有变过。“朋克就是破坏传统，然后重建自我。”大王梓这样解读。而贝斯手蒋玮则将手指向了李鹏，“我所理解的朋克精神就是他。虽然到了这个年纪，但是他永远还是像个初中生一样，充满了年轻的骄傲和冲动。很多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如果不合拍的话可能互不打扰就完了。但是当你靠近李鹏，就会完全进入他的那个状态，我觉得这就是他的朋克精神。”

大部分像咖喱3000这样临时攒局的乐队，都会如同一盘散沙，走两步就散了。而咖喱3000组建了5年，却越来越步入正轨。2019年，咖喱3000荣获第二届LPA独立音乐盛典朋克类“最具潜力奖”，他们的作品《KIKO ROCK》被选为丁晟执导电影《特警队》的插曲，还受邀参加第三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开幕式演出。2020年，他们发行了乐队的首张专辑《咖喱嘎多》，包含整整15首原创歌曲。2021年，咖喱3000登上成都山海音乐节，并且与摩登天空签约。《KIKO ROCK》是献给游戏动漫宅男的热血呼喊；《别伤害了别人，贬低了自己》告诉你，“实在累了你坐下就原地休息，周围充满了各种噪音，真理只有一个：别对不起自己”；《184》直接表白对于高挑女孩的崇拜；《牠》是一首专门写给小动物的歌曲；《咖喱3000》最接近乐队本色——“让我们嘻嘻哈哈，胡说八道直到我死去”。


苦中也要作乐

好不容易聊到了正经话题，当记者想要引导着他们继续畅谈自己的音乐天地，李鹏又赶忙把话题缩回去，“我们没有天地，只有一个排练室在北京东土城那边，天地这事儿有点大了。”但说起“卖周边”，他们倒是神采奕奕、滔滔不绝，毕竟他们对自己的定位是国内首个以“卖周边”为主、玩音乐为辅的乐队。“摄影老师请给个特写，镜头拉近，再拉近”，他们不放过任何营业机会，对着自家周边T恤上的设计如数家珍一一道来。晚上八点开场的演出，乐队成员七点半就出来在门口“摆摊”：刘小诚拿上小喇叭，熟练说着各种营销话术；李鹏“软硬兼施”，不遗余力地拉客；Hayato话不多说，但是吸引来了一批颜粉合影签名……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地地道道的“练摊人”，找不到一点摇滚明星的偶像包袱。

在知乎上有个提问：如何评论咖喱3000这支乐队？有网友回答说，“一群乐队大佬组团卖周边的朋克乐队。”对于“卖周边”这件事，咖喱3000是认真的吗？大王梓对此给出了解释：“我们之所以说周边重要，其实这里面隐含了一个意思，就是说做音乐对于我们这几位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正常的操作了，做出好音乐是我们分内的事，而卖周边是我们的加分项。”李鹏此时又跳出来捂住话头，“这种话是要低调的，不能说出来。”


虽然此前有着各种名望的加持，但是重组一支新乐队，即使对于摇滚“老炮儿”来说，也并非易事。最初咖喱3000的演出并没有太大反响，可能台下只有十几人。参加音乐节，他们被安排在下午第二个出场，而不像在其他工作时间可以获得压轴登台、万众瞩目的待遇。“我们不想在音乐节再被大太阳晒一下午了，我们想看到月光。”因为还要兼顾其他乐队的工作，咖喱3000的巡演只能选择在周中的工作日进行，“其他艺人在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工作了。”对于有着正式工作的刘小诚来说，自己请假出来演出，相当于是倒贴钱的，“基本快要失业了。”而这几个人又能苦中作乐，李鹏说，“在咖喱3000，能让我找回年轻时的感觉。”刘小诚觉得，能够和这么几个好玩又认真的人在一块，是他常规生活之外难得的生命体验。

对于乐队的终极目标，他们希望咖喱3000在音乐节的出场顺序能够越来越靠后，最后争取压轴演出。“希望大家都能靠这个乐队活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