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昆剧《自有后来人》之主演篇

现代昆剧《自有后来人》之主演篇 | 吴双：奋力拼搏，守正创新


上海昆剧团2021年创排的这部现代昆剧《自有后来人》，是我团成立以来首部大型昆剧现代戏。半个多世纪以来，关于现当代题材是否适合昆剧？或者说昆剧是否能适应演现代戏？一直有在讨论，差不多都觉得不合适或不应该，但还是时不时会有讨论。一个已被大多数人认同的观点却还在引发讨论，只能说明昆剧是应该去努力适应演绎现、当代题材的。上昆成立后，做过两出现代小戏《燕归来》《两岸情》，和当初青年京昆剧团排演《琼花》《自有后来人》一样不是曲牌体。我们这代人排演的小剧场实验昆剧现代戏《伤逝》确是曲牌体，公演后引发出热议与效应，但还称不上一出完全意义上的大型昆剧现代剧目。不过，昆剧能否排演现代戏？上昆人已用实践谨慎而努力的作答。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上海昆剧团以感恩的热诚之情投入到红色革命题材《自有后来人》的创作之中。此剧取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同名电影。当年，这部电影一经上映，便引发诸多剧种的改编热潮，也成就出京剧革命现代戏的经典之作《红灯记》。记得1986年，街坊四邻得知我考入上海戏曲学校昆剧演员班的消息，便纷纷对我说：“好好学，长大演‘李玉和’……”对此我还解释说自己学的是昆剧不是京戏，可见剧中主人公“李玉和”的形象是何等深入人心。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有长影厂的电影，后来的沪剧、歌剧及昆大班老师们向浙江国风昆苏剧团学习演出的《自有后来人》，更不曾想到有一天真的会派我演儿时年画、月份牌上的英雄人物“李玉和”，还是在庆祝建党百年的重大喜庆时刻和纪念“昆剧传习所”创建百年之时。



曾有过疑问，为何不是“昆曲传习所”而定名为“昆剧传习所”？虽说很长的一段时间，昆曲与昆剧是一体混谈的，谓之曰“叫法不同”。但我相信这一字之差定是经过兴办者们讨论而达成共识的。这冷却数年的疑问不想在《自有后来人》剧本讨论时再次盘桓于心，其因便是“破套存牌”。

所有戏曲，唱腔音乐是半壁江山。不同于诸多剧种的板腔体，昆曲是曲牌体，唱的是曲。曲为何？唐诗、宋词、元曲，诗词曲赋古典文学中韵文一系，有着严格的写作要求。作为传奇文学的立体呈现，昆曲从诞生之日起唱的就是曲牌的旋律。据统计曲牌名数有两千多支，加之变体总数近四千五百支，换言之就是有近四千五百首曲谱。为便于管理运用，以宫调辖制形成“九宫十三调”套数队列，当然运用于昆曲舞台演唱也就“五宫六调”之内。套数对于明清传奇这一古典文学的创作是有便利的，但对于舞台艺术的生命力是有制约的。1958年俞振飞先生在创排《墙头马上》时首倡“破套存牌”是远见卓识的，俞老也是“昆剧传习所”创办人之一。由此而想，那一字之差大有深意：曲是曾经的文学体式，剧则是自由的舞台时空。昆曲，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若要以一种活态样式继续发展下去，需要解放自身向剧的舞台迈进。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2014年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引用“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2016年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会上指出“坚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2017年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今天，昆剧《自有后来人》确定用破套存牌设计唱腔，打破宫调套式的枷锁桎梏，释放、召唤、张扬出曲牌音乐旋律的个性之美，为亮主题、讲故事、演人物夯实基础、扩大出空间，就是“守正创新”的一大步。



昆剧《自有后来人》的创排过程是坦诚而兴奋的，感恩上昆的老艺术家们倾心倾力的付出与传授，感激尚长荣先生百忙之中陪剧组熬日熬夜的磨戏抠戏，感动上昆同事们的奋力拼搏，感谢剧团领导赋予我这次可遇而不可求的光荣任务。至于我对人物怎么想怎么演的？还请观众朋友们走进剧场观看品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