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盛的愿望

老盛的愿望
　　　　

文/百味生

　　

    我们小区市场门旁有块空地，除了刮风和下雨，大家都准时的出现在这里，四个一堆，五个一伙的玩扑克，说话，聊天，或者就那么站着，晒太阳。
　　我们都是工厂里退休的老人。虽然工厂为我们准备了活动室，但是太拘束，不喜欢去。我们在这里聊天，看热闹，吸烟，还可以随便地发表意见。
　　退休后的老盛成了这里的常客，每天都来。他今年61岁，腿脚利落，身体还很结实。老盛在这里一个是打扑克，一个就是和大家聊天。不过，老盛不喜欢多说话，只是用耳朵听，然后就是点头和摇头。老盛在这里也有一个好朋友叫老许，原先一个单位的，都是炼油厂的操作工，是他的班长，比他退休早两年。
　　他们第一次见面，老许说：老盛啊，咱们又在一起了。看来咱们这是有缘分，说不定死后都会在一起的。
　　老盛笑着就点头表示同意。
　　老许又说：退休了，人老就没用了。
　　老盛依然点点头，依然笑着表示同意。
　　有一阵子，老盛的儿子让他去南方玩玩，老盛心疼钱，怕麻烦，就说给老许听。老许说，孩子孝敬老人，应该去看看。老盛听完，点点头，就决定下来了。他回家和老伴一说，俩人收拾收拾行李，第二天坐火车就走了。
　　老盛走之后的没多久，这里出了一件大事：两个老头在打扑克时互相的指责，最后骂了起来。电工老王是个粗嗓门火暴脾气的老人，他看骂着不过瘾就轮起了板凳。老钳工也不服气就动起了拳头，结果他们都住进了医院。大家就说，这两个老头，真是闲的。都这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至于吗？
　　人群里面有明白的，就偷着乐。说，你们以为他们的矛盾是一天半天才有的。其实，是过去遗留下来的问题。大家就好奇，追问下去。这个明白的老头笑笑就走了。后来就有人传开了，说，这俩老头过去原本是好朋友，同时看上了一个女操作工。在竞争中电工抢先一步，把女操作给睡了。钳工很生气，说电工不文明。可是电工回答，这个女的愿意，是一厢情愿的。于是他们就掰交了，好几十年都不来往。可是，退休之后，在这里相遇了。开始他们互相都不习惯，可是后来时间长了，也都是有家有业的老人了，那件事情也就淡忘了。那天，他们在一起打扑克，钳工说，你的牌出的真臭。电工说，比你高明。钳工说，可不高明吗，缺少道德。电工说，你老糊涂了。钳工说，你再说一遍。于是，他们就打了起来。
　　虽然这个故事有些花花，许多老头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虽然不相信，但是大家心里还是挺高兴，就把这事当话引子说，原来是老情敌啊。然后就哈哈的笑，就感觉到扑克摊的日子挺滋润的。
　　老盛是“上秋”才回来的。
　　老盛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儿子给的香烟来找老许，他来到这个扑克摊上，转悠了半天也没看见老许的身影。老盛就问一个叫王电友的老头，这个老头说，老许住院了，脑出血。老盛惊讶了，急忙往老许家走去，可是，晚了一步，老许已经走了，已经走了有半个多月了。
　　老盛一下惊呆了。老许原先好好的呀，脑溢血怎么没发现呀。不可能啊。老许老伴哭着说，你还不知道，老许犟啊。不听话。

    老盛回到家，病了一场。
　　等老盛再来到扑克滩的时候，他已经变了模样。一身运动装大打扮，身边还多了一台山地自行车。有老头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老盛回答，我要骑赛车了，多运动。然后骑上车就走了。
　　从此这里再也看不见老盛了。听他邻居说，老盛可精神了，骑车去北京了。还参加过环城自行车比赛。据说他的愿望是骑车去西藏。

    我听罢，沉默朝西面望去。心想，这老东西，愿望也太惊人了啦吧。真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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