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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il Young的录音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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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音乐重新带回给人们,就用能直达他们灵魂的方式,通过他们灵魂的窗口——耳朵。让他们用心感受,让他们的心灵颤动,甚至让他们掉一地的鸡皮疙瘩。我们该珍惜那些鸡皮疙瘩。我们需要它们!"——Neil Young A+ C7 U; g* x(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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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时间1月21日晚上八点,在资历深厚的洛杉矶The Village录音棚,这一个造就了无数出色名曲和音乐人的地方,Neil Young从美国录音协会主席Neil Portnow的手中接过了第56届格莱美奖的一个奖项:主席荣誉奖(the President's Merit Award),以表彰他对音乐制作与录音的贡献。捧过奖项的Neil Young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以"Like a Hurricane"为例向大家阐述了他的录音理念与哲学:在追求设备、录音技术、后期等等的现代音乐制作工业里,我们更应回归到音乐中,让录音抓住每一个神奇瞬间。"The idea, for me, is to try to get magic." Neil Young 说。) c2 d5 ?- C0 W0 P
" m6 y* {( }2 g+ w6 @- M6 ZNeil Young的演讲妙语连珠,更像是一场让人捧腹的单口相声。在文末处可以观看本次演讲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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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 G2 n! R2 b以下是Neil Young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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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6 i% z C! y9 w5 M3 J# a大伙儿今儿齐聚一堂让今晚的夜空无比闪耀。在场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就算我还未曾认识你,相信当我看到你的脸时我也知道你是谁。这种感觉真不错。我也算是是一个制作人吧,或者说半个录音师。其实我两样都不怎么擅长,我以前的唱片听起来就不那么尽如人意,听过我唱片的人都知道。我们更关注于歌曲的表演效果,技术层面的东西对我来说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v2 t% B( V* b* N1 B w( {
$ i: `4 w- z! w9 [; U1 Q但这仅仅只是录音/唱片制作的一种方式。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中有许多都是精工巧匠,一丝不苟地录音、精心地编辑每一个音符。而我却不是这样的人,我更喜欢捕捉一个瞬间,喜欢记录下一个时刻,喜欢把我或者乐队一次演绎这首歌的时候记录下来——想要得到这种质感是需要做出许多妥协的,但从长远来看,那就是我在听到这段音乐、听到自己唱出的歌词时脑海中所要浮现的画面。所以,这才是我们想要录下来的。* Q% B$ g7 j;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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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录音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总是考虑着设备,考虑该用什么录、我们手中有哪些设备;该选择什么样的载体、什么样的麦克风;录制的地点该在哪里,以及连接线到底该有多长……为什么总是要让这些连着连接线的破玩意儿捣鼓整个录音?能把那些玩意儿弄走么?拜托了!好嘛?就用一根线,别用连接头别一根一根地连着那些连接线好么,一次一根就够了,因为每次都会有状况发生。你只需要从那一堆里边儿抽出一根来就能录到音了。没错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在录音室上,我们是该物尽其用。但别把那些我们不需要的东西用上。多谢。这栋楼的录音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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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W) z+ nLike a Hurricane7 \" K( Q7 [- C4 d8 O0 C
9 E% G1 M$ t, ?我确实在这儿录过音,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吧,我在这儿录过那么几首歌。Like a Hurricane,那首歌,恩,那不是在这儿录的。但我在当年录制那会儿不能唱歌,因为我那阵子做了个手术。他们说"别唱了,停一停,停一个月。"所以我就没唱了,但我不能停止做音乐,所以我只好跟Crazy Horse一起在我家的工作室里研究那首歌。因为我在前一天晚上才刚刚写好它,所以它大概有十五分钟长。我用原声吉他弹给他们听。然后我说"好了,现在,我们把其它乐器都加上吧,一定会很棒的!"; ]0 z2 z1 E4 I" n$ E" A) P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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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搬出了各种乐器,然后立马演奏了起来。一开始我们其实整得挺糟糕的。你们可以从专辑中可以听得出,我们的确搞砸了。我们把它截断,根本就不知道歌曲开头到底是哪。当然现在想来也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唱通街很多年了。既然音轨已经被我们截断了,那么它原来有多棒、开头是怎样的都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这里开始该怎么进行下去。因为这样,这首歌也被缩短了一些。: i' L4 P3 b; p; @4 l
, g7 y) j" r; q$ s. B: B然后,大概在1974年的时候吧,我来到了这里,那时我说:"你知道么,在几周前我不能唱歌的时候(I can't sing)——"好吧,我知道我唱得不怎么样,这没关系,但那时我的意思是说,我出不了声(Neil在玩单嘴相声)。"几周前……"噢我现在说的是当年那个故事了,我说:"我们现在手上有这盘带子,我把它录成成多声道了。我们还没听过。所以我一定要唱唱它,因为我还从没有机会唱过这首歌。"" m: n# F5 w8 O5 n
2 _; i' g& R5 K3 b4 E& F然后我们就准备先听听之前的这段之前的录音,大概放了十秒就被我打断了:"好了,就停在这儿吧。没什么有问题的地方对吧?每种乐器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得到对吧?好了,那现在没有继续听下去的理由了。因为我本人就在这儿,我自己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的。而且它都已经在磁带上了,我们没必要听了。我们别听着听着就让磁带里的东西被洗了。趁着这些玩意儿还放着的时候我们来录音吧——听听现在播放着的东西,然后趁着它还在的时候录个双轨音频出来。"因为一旦你一遍又一遍地听,它就会溜走了,拜拜!因为那卷磁带跟磁头的连接有点问题,然后总有一部分会被洗掉。真的很糟糕,每次我放那副磁带的时候都觉得很头疼,所以我几乎不怎么听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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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们放起了磁带,我走出来说:"我在这儿了么?"是的我在,"好了,录吧!一轨,就这么一直录着吧——这就是我们在这儿的原因啊。别一直待着不录好么!录音!这是个录音室!录音好么!要练习回家去。那个红色按钮没什么好可怕的,真的。那个红色按钮真的不会吃了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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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按下了录音键,放起了磁带(乐器声),我就开始唱了起来。那歌挺长的,大概就是四五段反复地唱来唱去。所以我就那么唱一段,然后另一段——就两段,所以我就那么一遍又一遍地唱着。之后我们把重复的删减了。我听到了和声的部分,但另外一个负责和声的人不在,而我又想现在就把和声部分加上。所以我们就继续把和声也录了。我们录了三条音轨,一共录了三次,一次一条,这样我们就全都录齐了。这是我一次听到这首歌。我一次听到Like a Hurricane这首歌,就是在这栋楼里。我唱了旋律,唱了和声,还唱了另一段和声进行,然后我们就开始混音。我们大概混音了五六次。我想这里头大概有着某种含义吧(此处笑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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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4 {( ]; F, F& f这就是我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在这儿我们就是这么录音的。我所想到的是——创造神奇!(Be magic! Try to get magic!)谁知道它(灵感)是从那儿来的,我反正是不知道,所以录音吧!按下那个录音键。坐在这儿却不按那个键是很贵的好不好。- \# c* z" l# i9 f/ U#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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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i' P( ?7 B3 }! F"我永远学不会的录音方式"2 L6 r( M" Q5 E) r
' D9 I f4 X0 T9 {' m+ i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知道你们有多混蛋。我知道你们中有些家伙很有趣的,也有些干巴巴、无聊乏味的人,不苟言笑。你懂的,录音师嘛,"早安。"但我还是爱你们所有人,因为我明白你们在做什么,我明白你们对那些我从不曾放在心上的东西是多么的狂热。有些时候你们制作出很棒的歌曲,棒极了。尽管他们不像我的作品那样,但我真的很欣赏它们。有些时候我虽然不太懂,但我还是表示很欣赏。但现在,有时候就算我不懂我还是会想:"天啊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们是怎么录出这种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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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们是一层一层铺上去的。那跟普通的拍个照做纪录或者拍个真实电影不一样,那些不是单纯地拍摄下发生的事情;那就像电影一样,有人设计出所有的场景,创作并修改对白,再添上声音,有人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像是美好的。但那仍是很不错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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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没有什么不对的。那只是用一种我永远学不会的、截然不同的方式来做那些事情。因为我实在是没什么能力那么做,如果那么做的话我是真的受不了,比如一遍又一遍地把音符调到正确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总是唱会把音唱低,为什么不和谐的音符对我来说显得不那么重要。但这并不能说明那不是音乐制作,这仅仅是只能说明那是我们所采用的一种(不同的)音乐制作方式。) ?( R9 z1 z$ P f
* N- [ V) p( O: h' h2 c6 [3 U"玩音乐而不是做音乐"% n7 N' \$ l% h3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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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到场的诸位中,有一些是我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一起合作过的,一些很了不起的人。在这里我想提到的是——Al Schmitt(美国录音工程师/制作人,23次格莱美奖获得者,刚获得第56届格莱美较佳环绕音响专辑奖),然后Niko Bolas(音乐制作人,代表作有Neil Young的《This Note's for You》《Freedom》《Living with War》等等),还有John Hanlon(Neil Young、R.EM、The Beach Boys等艺人的音乐制作人和录音师)。我真的非常欣赏这几位,特别是Al。因为没有他就没有今晚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而且,他现在还在这儿呢!太棒了不是么,看来他的确深悉长寿法门。同时在录音方法这方面,他所用的就是我想要的。$ Z6 K9 L1 i: U7 `
/ P% G& r* f7 _; l我将会与Al一起做一首歌——在录制过程中,我们将仅仅使用一支麦克风,但我们会使用一个庞大的管弦乐队进行编制。在录制表演结束之前,每个人都将站在距离话筒最合适的位置。站在后排的人声大概就是"嘿——嘿——嘿——"这样的,当然了,我会站在这里(注:紧贴麦克风的地方,Neil又在搞笑)。他们在某一个特定地方的原因是他们听起来就该在那个位置。所以我们打算就这样进行,我们不准备(后期)混音了,我们就打算那么做,录制时其实就已经混音了。每个人都该站在正确的位置,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好吧。我们把贝斯的位置放前些,把贝斯手拉到离麦克风更近的地方。声音不够大?那就把音箱往前挪一些。恩听起来不错,但是声音太轻了?那就挪一下,挪近一点。噢,那鼓呢?放在后面吧,再往后一些!好嘞!不错!谢啦!$ ?/ v. m5 }) c$ k
( S; V% J) q) j# `你知道那做起来是多有趣么?真的很有意思。那就像在玩音乐而不是做音乐,是玩音乐。我喜欢做些这样的事情。我也并不怎么担心要开始做些我以前从没做过的事情。因为以前也已经有许多极好的唱片是用那样的方式做出来的。有那么些很不错的曲子就是用一支麦克风录制出来的。所有人都通过一支麦克风唱歌,所有乐器的声音都通过一支麦克风被录制。我以前从没能那么做,除了在一些极其稀有的情况下,比如有次我要录一个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博览会上录音室的声音,我把自己关在一个电话亭里才弄出了那种声音。同时我也发现,那听起来就像一张老唱片一样。而我正喜欢老唱片的声音,一直都很喜欢!1 W8 P b2 ?4 x*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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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只是想说,我是你们其中之一。如果你们尊重我,你们其实是在尊重你们自己,不是我,是你们自己,是这一件我们都在做的事情。所以,再次感谢你们授予我这项荣誉。/ f4 |3 m$ T2 {7 J& m%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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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调一地的鸡皮疙瘩0 G4 c/ w( {" [) l; b!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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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时代。恩,你们懂的。其实数字化并不是件坏事,但抄袭山寨却绝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我一直想说,当毕加索看到四处都挂满自己的真迹时一定很开心。但当他去到一个挂满了赝品的地方时,他绝不会感到开心。因为他认为,人们会以为那是他画的。8 y0 ^: }8 M*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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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则是在录音室里做出惊为天人的作品,然后跟它彻底说再见。因为没有人会听。这实在太不幸了,以前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这就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是我们所承受的伤痛,它深深地伤害着我们。而现在,也该是我们重新打起精神的时候了,把音乐重新带回给人们,就用能直达他们灵魂的方式,通过他们灵魂的窗口——耳朵。让他们用心感受,让他们的心灵颤动,甚至让他们调一地的鸡皮疙瘩。我们该珍惜那些鸡皮疙瘩。我们需要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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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某件事情印象深刻就跟你对某件东西有多冷、多尖锐、多活泼的认知一样,那可以被转换为任意一种媒介。但当你用心唱出灵魂深处的东西,且回声效果上佳,所有的一切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同时你又身处一间隔音室,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时,你静静地听着它,你深深地爱着它。但是你在其他地方再听,却发现这种感觉不在了——这真是糟糕透了。我们不喜欢这样的事情,我们之中也没有几个人会喜欢,我们对此表示非常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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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想要改变它,尽力使情况能变得好一些。我们努力使音乐在技术上听起来更悦耳,这也是我想做的。我们有个专门的人会将所有音乐家弹奏的东西数字化,这是会发布出来的。我们在SXSW上也宣布了这件事,我们正在宣传它,项目名称叫PONO。这是我的一项事业,多谢在座的各位。希望我们能做出点什么来。6 L' v( p0 I: m/ R; u p&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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