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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曲转载] “一路麦,二路麦”原来是浦东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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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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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应用 发表于 2018-1-15 20: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路麦,二路麦”原来是浦东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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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 c& z1 B  来到这世界上,我相信第一次听到的歌一定是童谣,而且是从母亲嘴里轻轻哼唱出来的。世界上一定有许多不会唱歌的母亲,但一定没有不会唱童谣的母亲。因为童谣,是当她抱着奶着哄着孩子时,不由自主地从她心里和记忆深处流出来的声音。4 Q& N9 o8 b8 p% S  O/ t, B7 h% n

) T2 n$ H. C& c7 H7 P! f: P2 R3 _  我小时候听过的童谣,大多来自于母亲。比如:阿妹阿妹不要哭,阿妈在南浜挽(割)芦粟,阿爹在松江贩猪猡,阿姐在灶下煎麦粥。汤罐里鬼叫,灶君爷爷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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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J- r) k4 D  我问母亲,为何灶君爷爷有点好笑?母亲说锅里麦粥烧沸了,锅边汤罐里的水也开了,水开的声音像鬼叫,灶君爷爷在笑这只汤罐装神弄鬼呢!$ ]5 ?/ t( [7 r( p1 X+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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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如母亲教我唱的两首童谣,一首是:阿宝阿宝,看牛割草/扑通一跤,牛粪饼子吃饱。另一首是:黄头毛,偷万(南)瓜/偷了万瓜朝东跑/被只黄狗咬一跤/回去对阿妈话(说)/阿妈说侬个小囝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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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才明白,它们其实说的是我们村里每个男孩的生活经历。我们村里的男孩,虽然有的叫阿宝,有的不叫阿宝,有的长着黄头发,有的长着黑头发,但作为男孩都是要看牛割草的,也免不了走路不小心摔跤,甚至摔个狗吃屎和嘴啃泥。至于偷瓜摸菜被狗追咬之事也是经常有的。所以这两首童谣唱起来特别亲切和开心。* A8 K( d( \3 a. t

3 j0 C, U- R2 A6 ^: [! [! B+ x: S  有的童谣,母亲只能说出其中的一两句,比如:月亮亮,家家亮/家家小囝出来白白相/拾着只钉,打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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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母亲就说不上来了,我的好奇心就一直被悬挂在那里,悬挂在那一片月光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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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鱼得病在蕴草中/柳条鱼窜来窜去请郎中/昂鲶头叽里咕噜来把脉/鰟鮍鱼哭来眼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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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P7 c, d9 g% \7 [  这首歌谣是村里石二娘舅唱的,他以捕鱼为生,经常划着一只小船在河上漂来漂去。他的歌大概是唱给那些鱼儿和水草听的,也许以此来消解一下他的寂寞,或是抒发一下捕得鱼儿归的好心情。7 N5 n' Y! J& z/ B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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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脍炙人口的《打麦歌》,是我村里人经常唱的。在夏天的打麦场上,我一次次地看到了这首民谣的精彩演绎。9 I3 O% I2 y, m& i, t% f

8 @8 {6 z; P( c  一路麦,二路麦/三路开始打大麦/噼噼啪,噼噼啪/大家来打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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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Q2 f% N# r+ m* }  打麦开始了,首先是那些麦子,经历了秋天的播种、冬天的霜雪,听见过蜂飞蝶舞和风高鸟鸣声,听见过自己的抽穗拔节声,听见过月光下万穗低垂耳鬓厮磨的相悦相爱声。现在,它们听见了一片如雷如爆竹般的竹笳声。那抡动竹笳的男子,步步紧逼,将竹笳抡得龙飞凤舞,乾坤翻转。那女子虽然步步后退,手中竹笳却是抡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只是脸上的嫣红随着汗水一直洇映到脖子。男男女女手中的一把把竹笳,把打麦场打得一片震天响,把麦粒和阳光、欢声和笑语打得四处飞溅,把夏天的一个个午后打得流光溢彩。一个个打麦场的竹笳声连成一片,一记记一下下都是人世间的喜庆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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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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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音频应用 发表于 2018-1-15 20: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噼噼啪,噼噼啪/大家来打麦/竹笳轻,竹笳妖/竹笳头上七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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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x& ~2 E8 b) b1 B  这是对麦子的礼赞,对竹笳的礼赞,更是对劳动和生活的赞美。) ~1 H/ s. Z5 I6 [4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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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听村里人唱过《踏车歌》:早起四更黑洞洞/踏车踏到太阳红/踏车到了夜黄昏/蚊子来咬脚底痛/斗斗清水踏上岸/三河六浜条条通。# j% `5 q3 k4 A7 P: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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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民谣说的是种田人踏车取水灌溉农田的情景。浦东农村在解放之前,人力踏车取水是普遍的事,直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有些农村地区存在这种情况。在一些沟渠无法修达的边远地块,通常在河边立一架水车,上有扶杆,下有踏板,人手抓扶杆,脚踩踏板,驱动水车,把水从河里“车”上来。踩踏得快,水斗盛得满,水上来也急。踏者往往脚下用劲,“行走”如飞。初学者往往会一脚踏空,水车取水中断,水返流回河。踏空者悬挂在扶杆上,狼狈的样子俗称“吊鳗鲡”。8 ^( K/ f. {! P, l! I. u

+ O$ N8 ~3 W7 `9 G  踏车的人踏得兴起,或路上有年轻女子走过,或河里有年轻女子的船摇过,就会大声唱起这《踏车歌》。这河原来是躺着的睡着的,因了这歌谣的呼唤,它站立起来,带着一身珠光宝气,走到了岸上的田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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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6 x. N: Q0 D; @  |  我们乡下以前建房造桥,每逢上正梁和打桥桩之时,必要请作头师傅(指主持工程建设的匠人)说上几句,以讨个口彩和吉利。那作头师傅是一方民间手艺人里的翘楚,却又庄敬朴净如神明,那开出口来说的是:+ X! @5 m3 [% ^& z

1 F$ S4 u& ?5 f  s  抛梁馒头抛得开/好比青龙游四海/抛梁馒头抛得高/王母娘娘献蟠桃/抛梁馒头抛到南/南海观音送子来/抛梁馒头抛到北/金玉满堂全家福/抛梁馒头抛到东/寿比南山不老松/抛梁馒头抛到西/子孙状元三及第。# y, U& B" U, b( Q: G' ~

3 H4 k' V3 \- s( z" _  然后是抛馒头粽子花生红枣,一时天花乱坠、法雨缤纷,那红红火火的日子仿佛都来到了眼前脚下,乡下人家也就有了现世的亮丽和风光。" E$ a6 l: Q) [; L+ X+ y

% D. L1 D0 e! s; R  在浦东南部地区,还流传着风味独特的“哭嫁歌”。在那婚姻包办的封建年代,一个个女子哭出的是对爱情的无望,对娘家的依恋,对未来生活的惶恐,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愤懑,对告别少女时代的哀怨。只是这一哭,就哭成了精美绝伦的华章、口口相传的诗书。那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调和了日月阴阳、饱受了风霜雨雪、浸透了庄稼气息、吸纳了万物生气的语言,那来自生活深处和灵魂深处的语言,在“哭嫁歌”里比比皆是,闪烁着奇光异彩。) e" E  O( `# M,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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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容母亲对女儿的倍加怜爱,是:含在嘴里怕烊/抱在手里怕冷/眠在外床怕鬼掐/眠在里床怕壁坍/说女儿家里的清汤寡饭/两瓣头荠菜吃到开花停/两瓣头草头吃到结籽停……" }( j8 w" t8 n1 @) u; ?
( c8 D3 |. w8 C% C6 W1 N; t9 h" F
  我相信,“哭嫁歌”里一开始是没有爱情的。如果有爱情,就不必哭嫁,即使哭嫁,也是喜泪。正因为没有爱情,就有了质疑和叛逆、不服和反抗、可怨和可艾、难舍和难离。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哭嫁歌”渐渐演变成了一种仪式和形式,是男婚女嫁的喜庆之歌和欢乐颂。“哭嫁歌”的内容和形式从此分离,意味着一个旧时代和一个新时代的分离。人们唱着的“哭嫁歌”里虽然仍然没有爱情,但爱情已经在所嫁女子的心里,她知道“哭嫁歌”是为了她和他的爱情而唱的,她洒别父母的泪水里有着内心的喜悦和甜蜜。/ u5 K0 M3 e4 y9 \, e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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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借着编纂《浦东民谣》的机会,我读到了能搜集到的几乎所有浦东的民谣。读着这些民谣,我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父母身边,回到了那些带着故乡标记的乡音土语之中。我仿佛听到了那来自于泥土、河水、庄稼和一颗颗质朴心灵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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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y6 B% ^$ ?7 u9 y; P$ n$ n; |  如果可能,我想成为一名唱民谣的人,抱着吉他,倚着大树,面对那匆匆来去的一拨拨浦东人——我的长辈师友,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学生和孩子,一遍遍地唱出这个时代最新最美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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