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责任

“又将作业带回家来改，工作30年了，一千多元钱，至于吗？”老张刚摊开作业本，妻子就开始唠叨了。
“不是钱的问题，是一种责任。”老张诚恳地说。
“你对他们负责，谁对你们负责？我也不负了20多年的责吗？不就说辞退就辞退了吗？”
“国家不是没给你机会。几次民转公考试，不是你自己没考到，转不了正吗？”
“不和你争了。那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你也该负责呢？今天已经是十四号了，工资到了没有？”
“我今天查了一下，还没有到。”
“不是说每月十三号工资打到卡上吗？一个多月了，强强、琦琦肯定没钱了。人家的儿女在大学每月花一千多元，准时到位。我们的每人六百元，还不准时。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责任呢？快帮我将废品分一下送到店里，换点钱先给他们打过去，等工资到了再给补上。这鬼天气，雨一下就是两个多月，什么也捡不到。”

“我不是有作业要改吗？”
“在学校干嘛去了？家里是办公的地方？谁发你加班费？”
“下星期学校有领导来检查，给学校准备材料去了。”
“学校领导就有事才知道有你这个老张有才，评职称、评先进、发奖金怎么就没你老张的名字？”
“整天只知道钱，不说钱心就痒一样。”
“好，我不说钱了。那你明天就将你儿女的生活费打到他们卡上，你妈妈的药费八百也明天送过去，煤气没了灌回家，米缸空了买回来，还有过年借的老王两千元钱也顺便还了。”
老张放下了手中的作业，来到院子帮妻子分废品。此刻，两人沉默着，只有塑料瓶和易拉罐“乒乒乓乓”的声音。
“还负责呢。我也教了20多年的民办，可谁对我负责了，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前天，民办老师上访，邀了我，我没去，怕影响到你。”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打破了沉默。
“有用吗？那有意思吗？”
“整天让我和孩子陪你饿肚子才有意思。看村子里和你同龄的人，谁住的不是住的楼房，可你还守着你爷爷留下的这几间破瓦房，这也很有意思。”
“这房咋了？不也出了几个大学生吗？”
“哼！就你一个函授文凭，这也算是大学生？”
“我说强强和琦琦。”
“那还差不多。我想今年将给老李种的那两块地要回来，种点菜，养两头猪。菜价也涨得太厉害了，靠买菜吃不起了。再说每年过年还要向别人借钱，很难为情的。”

“你哪忙得过来呀？”
“忙几年就过去了，等到强强和琦琦毕业了，找到工作就不忙了。哦，强强昨天来电话了。他说找到了两份家教，想自己赚钱买台电脑。”
“现在是学习重要，谁要他赚钱了。你同意了？”
“没有。所以想养猪，到时卖一头给他寄过去买电脑。”
分完废品，妻子站起来立定不动，捂住了头。老张扶住了妻子，急切地问：“怎么了？送你上医院。”“不用了。让我坐一会就会好的。可能是蹲久了一些，眼前发黑。”老张连忙给妻子找来一把椅子，倒来一杯热水。
过了一会。妻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你去负责吧！我要将废品送到店里去。”
“还是我去吧？你刚才不是晕了吗？”
“没事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老这样。再说作业不改完，你明天怎样上课呢？”
妻子拉着小山似的板车出门了，很吃力。老张看着妻子的背影，眼镜的镜片有些湿润了。
- 作者 -
沈胜祥，1973年4月生，崇阳县人，中共党员。1997年7月毕业于湖北省咸宁教育学院；同年9月任中学语文教师；2010年调入县教育局工作。2015年调入崇阳县公共资源交易监督管理局工作。近几年来，在各级各类报刊杂志发表通讯报道、报告文学、教育论文、文学作品共70余篇。新闻作品《八小时生命大营救》刊登于《中国教育报》头版，并获得当年年度好新闻奖。先后在报刊《中国教育报》、《楚天都市报》、《咸宁日报》和《新教育时代》、《湖北教育》、《湖北画报》、《湖北省后勤保障与管理》和《新教育时代》、《溪流》杂志发表通讯和文学作品若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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