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春：唱支山歌给党听

天黑了，居在高山草甸下的孤寡老人刘翠娥，正要掩门就寝，门外来了一行“贵客”：结对帮扶她的县委书记郑成阳和镇党委书记杨乔辉、村支书张忠宝，喜得大开门扇，端出板栗、核桃，冲蜂蜜、沏新茶、抓瓜籽。
刘翠娥，今年67岁，原来5口人，两老两子一养女，一家人勤劳和睦，特别是老两口的花鼓戏唱得画眉都哑声，高山上敲鼓——四面闻名（鸣），院落总是欢歌笑语，日子过得美滋滋。谁料想，天有不测风云，眼看儿女都已成人，该享天伦之乐时，祸不单行，先是二儿矿难命丧他乡，再是长子车祸身故，前年女婿病亡，养女失联。屋漏偏遇连阴雨，去年，老伴儿落下她，也走了。若大的院落剩下大娘孤单一人，原本令人羡慕的幸福家庭，成了个别迷信村民眼中的凶宅和克星。
今年初，按照县脱贫攻坚指挥部统一安排，县委办包联高甸村，郑书记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动用“特权”指定结对帮包村里最“苦”的人。自此，翠娥大娘有了新的亲人——“老郑”。无论天晴下雨、双休节假，“老郑”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大娘的家中、院落和田间地头。看到大娘家中无座机，通讯不方便，“老郑”给“刘大姐”买来手机，并手把手教她使用。“刘大姐”有了喜讯，“老郑”第一时间知晓并祝贺；有个感冒发热，“老郑”也在第一时间到场或通知村干部看望。
村里按政策为翠娥大娘硬化了联户路，平整了门前院落，粉刷了屋里墙外，在“老郑”的关怀和鼓励下，翠娥大娘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坚强与乐观，一个人在经营好3亩茶园、5亩庄稼的基础上，林下养鸡20余只，养猪两头，前不久又买了3头猪仔。
“你一个人喂五头猪，太累了！” “老郑”心疼地嗔怪。
“不累，一点都不累，庄稼人闲着浑身发痒。”“刘大姐”边说还故意蠕扭身体。
“她自己宽裕了，还经常接济别人呢。”张支书不失时机插话夸奖。
“党关心我，我帮助人，老手拉小手，脱贫攻坚齐步走。”大娘来劲了，顺口溜张嘴就来。
大家伙儿就在“咔嚓”“咯嘣”砸核桃、咬板栗、品茶、咂蜜声中，你一言我一语地拉开家常。聊着聊着，镇党委杨书记指着张支书，故作严肃地问大娘： “你对他满意不？”
“不满意！”大娘愤慨的三个字，惊得众人目光一起投向她。
“上次得了屁点儿大的病，他说‘奉圣旨’硬要背我上医院，害得人家以为我害了好大的重病，都来看我。”
“你哪门不敲他板栗壳子呀？”杨书记知道大娘是村支书远房长辈，有意开玩笑。
“搁原来，哪门不敲呢？现在，不能。”

“为啥？”
“他现在是村支书，党的书记，我们要拥护。”
大娘一本正经的认真劲儿，逗得大家直乐。
时候不早了，郑书记起身告辞，大娘指着门拐角鼓鼓的麻袋说，今年洋芋大丰收，早装好了，就等“老郑”自己拿呢。
“大姐，你这就见外了。”郑书记拦住大娘。
“见么子外？姐要兄弟拿家里的，有错？”大娘不高兴了。
“不是错不错，我们两口都在单位上伙，娃也在外，我拿浪费了。”郑书记忙解释，停了停接着说：“你要吃不完，就喂猪！我可知道我们这儿的猪，吸的是天然氧吧，喝的是深山矿泉水，吃的尽是洋芋、红苕、包谷豆儿，到时候我领全家、还有在座的，都来咱家吃纯天然无污染的生态猪肉宴，怎么样？”
“那好、那好，可要来啊，莫失言！”翠娥大娘笑着应承，心里可清楚啦，知道那是“老郑”客套话，现在“八项规定”严得很，前阵有个干部接受宴请，还被曝光处理了呢。
她不再坚持，一溜烟钻进厨房，从墙上卸下一块腊肉，三下五除二麻利包好，悄悄塞给支书，让他捎给“老郑”。张支书白她一眼，嘀咕道：“你害我呢，有本事自己送。”又给她挂回厨房。
刘翠娥没辙了，拉着“老郑”的手，责怪：“送洋芋，你不要，给腊肉，你退回，叫我咋门谢你呢？”
“有啥谢的？我们是亲戚。”“老郑”的手被“大姐”粗糙有力的双手紧紧拽着不放，只好一个劲重复自己的话：“有啥谢的？我们是亲戚。”
“不行了我给大家唱首歌，‘唱支山歌给党听’，咋个样？”
大家已起身，都没想到老人突然来了这一招，一愣，原地站立齐声鼓掌叫好。
大娘撩撩头发，扯扯衣袖，开唱了：
“一爱哟共产党，领导人民得解放；二爱哟郑县长，扶贫结亲把我帮；三爱哟镇领导，脱贫攻坚打胜仗；四爱哟侄儿子张，村部支书他最忙……”
看着老人噙着热泪，饱含深情清唱的自编花鼓《十爱》歌，大家情不自禁地合着音调，打起节拍，翠娥大娘久违的歌声划破星空，山村深秋的夜晚在这里沸腾了。
作者简介
王建春，男，中共党员，现任平利县文联主席，系陕西省作协会员。2014年起任驻村帮扶工作队长，2016年兼任帮扶村第一书记，今年被安康市表彰为优秀第一书记。
注：本文原载于2017年6月28日《陕西农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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