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二章

  隧  道

    你有一段岁月，一缕光阴，一截记忆，一种情怀，未知在，一个幽深的隧道。

    隧道，或许坎坷不平，或许平坦直通，或许一片漆黑，或许灯火通明。

    过来者，尽是不堪，谓之艰辛；欲入者，藐视一切，满是憧憬。因为隧道在那里，所以一切的犹豫和徘徊都是必须。进进出出的人蜂拥成景，未来者跟随者众。如果是必经之途，你能选择吗？如果能选择，你会改变吗？进与不进，对隧道来说无所谓，可对人生而言，却是两难的抉择，但这一切并非人人都会有此奇遇，因为崎岖，只能俯仰山间，蜿蜒而过。

    那时，隧道弥漫着悠长的故事，丝缕绵长，满是传奇；有几许光亮，在远处燃烧，艳红如霞。

    那时，有一团云雾在隧道口处吞吐，有节奏地起伏着变化，那份迷离，那份缥缈，那份朦胧，那份神奇，看上去很美，其实，真的很美！

    这时，群鸟在枝头歌唱，啁啾如谜，时而鹊鸣如潮，时而沉寂如水。老人闻之不语，闷抽着老烟，呛人落泪的咳嗽在山里回荡，烟星一跃一闪，有时跃在额头，有时闪在心中。云和山，水和雾，人和树的影子都是那样的清晰，但很黑很浓很重，很有轮廓，很灵动鲜活地变化着，宛如皮影。但风萧萧，马嘶嘶，众鸟匆飞，万木颔首，百花纷繁，江河激流，总有一点慷慨的意味，显得悲壮而耐人寻味！

    啊，一帧硕大的照片陈旧在隧道出处，斑驳着沧桑的时光，一切皆已老去，渐渐地融入尚有微霾的氛围里。大家都在等你归来，等你诉说隧道里的奇闻奇遇奇迹，但你在这帧照片的何处？遍寻不到，难道两鬓雪白的发影可是你的记忆？

    等你。

    等你。等你身披岁月风尘，心携人生宝典，跏趺莲上，木鱼声声，梵音袅袅，树下说法呢！

    这便也是禅啊！              

    孤  寂

    人原本是孤寂的。但生来就会有一段与他人相伴相处的共享岁月，或长或短，或苦或甜，或曲或直，可以是群行共渡，可以是众友漫行，可以是携手闲走……

    群体的记忆，迟早要遗落，像一串长长的珠链，绳是岁月，总有磨断裂然的时候，然后把零碎迸散得哪里都是。或在岁月无聊的细隙，或在人生熙攘的码头，或在色彩斑斓的时光，或在灯火阑珊的闲愁，或在咆哮瀑布的岸上，或在诗意黄昏的楼后……

    那时，不用憧憬邂逅与偶遇，不用等待惊喜与意外，也许无心，也许疏忽，也许无奈，也许执拗，也许落花有意，也许流水无情……

    这时，顾影自怜的回忆，都无济于事，不再留恋，不再惜别，不再亲疏，不再远近，不再浓淡，不再满目云雾，不再花影月下，一切风云际会来，一切又风吹云散去。这时，静坐檐下看落日，调一盘杂乱纷呈的孤独下酒，寂寞地咀嚼着百味闲愁，让失望挂在山头，随着落日去漂流，我一弯腰拾取静谧醉在心头，然后再孤舟独桨江湖泛游，细细想来，那些曾经的无限风光的荣华，竟然把自己驳蚀得满目疮痍，消融得一无所有……

    其实，人最终还是要归之于孤寂。知是孤寂，毕竟孤寂，便是孤寂，也是孤寂。虽然晚霞在燃烧，脉气在缭绕，街市的繁华就在身边，追逐的步伐永不停留，但西天的景致被晕染得灿烂是灿烂，总给人时光不再的感觉，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吊形吊影，孤寂满心，满头青丝，都要变成一坟蓑草，春青夏茂秋枯，冬则要潜化为一摄细土了。其实历史的演绎还在继续，生命的历程正在终结，只是你不知，我不知，草也不知，唯有以捡食草籽为生的鸟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