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婚外情

夏至

去年的夏至，在村后的荷塘边，花信年华的曼绿出轨了，出轨给邻村一位方逾弱冠的小伙子，叫惠永的，就像荷花出轨给夏天的风那般。

事情是这样的——

曼绿的丈夫叫锦星，生来并不差，肌肉还挺结实，只是方脸上有块红胎记，几乎遮蔽了半边右脸。都说“胎记是上辈子爱你的人，为了这辈子能找到你而留下的记号”，但事实上这胎记可苦了锦星，让他成了相亲专业户。曼绿天生一张可爱的圆脸，身体虽然微胖，但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可以招蜂引蝶。

他俩的结合，只能怪月老一时贪杯牵错了红线。 那时候锦星家境一般，但电子厂的工资颇高。曼绿也就看上了他这一点，才勉强与他结成了这秦晋之好。但婚后不久，曼绿就惊愕地发现，丈夫不仅相貌粗陋，还是个性无能的可悲之人。这事让曼绿一时间精神崩溃了，床笫之欢无法令身心愉悦，物质生活再好，又有什么用呢？照她的原话来说就是：“就像一朵娇滴滴的花，无人来采来嗅，还有盛开的价值么？”夫妻俩的矛盾由此产生，一发而不可收拾。尽管锦星时不时带她去旅游，但两人总是一前一后地走，怎么看都像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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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曼绿有叫锦星去找医生诊治，心死了一半的锦星，也只能顺从她的意愿，天南海北地来回奔波。找了好多有名的医院、有名的医生，但诊断结果都一致——死精症。这糟糕的病症，比早泄还难治疗万倍，而且不能保证一定能治愈。曼绿觉得自己是一株只开花不结果的桃树，再好也没用。至此她对丈夫失望透顶，锦星剩下的另一半的心，也就此呜呼哀哉了。

先时两人还同床共枕，后来闹到分房而眠。锦星的母亲本来对满屋子的中药味，已经感到无可奈何，再加上儿子儿媳这一出闹剧，就是“无可奈何”多了一个孪生兄弟。“老头子去得早，儿子娶个媳妇不容易，还是忍耐一下。是儿子的错，同时也是我的错。也许他俩吵闹一段时间，就自然会和好了吧？”此刻锦星母亲的心，在不断地滴血，像被谁狠狠地扎了几针。这期间，锦母还到处求神拜佛，祷告只要能够留住曼绿的人，折她十年寿也愿意。

过了几日，曼绿还真的不哭不闹了，锦星与母亲俩见她这样，以为她的心从此收翼栖足，都欢喜得很，就差相拥而泣了。曼绿也就在这时出的轨，邻村的惠永可谓捡到了大便宜。两人跑到曼绿村后的荷塘去，那里比较偏僻，除了一群白鹭无聊地翔集外，很少有人的影子出现。两人肩并肩地坐着，欣赏了片刻还没绽透的红荷花后，便在岸上的苦楝树下干起了苟且之事。可怜锦星戴了顶绿帽子，还招摇过闹市而不自知。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如看精彩的猴戏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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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锦星发觉曼绿有些不大对劲，她时常深更半夜回来，说是朋友相邀搓麻将。开始他没怎么留意，但日子一久，觉得有必要找曼绿的朋友问问，但他们却都说没有那回事。曼绿至此东窗事发，锦星将它诉与岳母知道，但岳母也奈女儿不何，只好劝女婿大量一点。气忿难平的锦星，本可将曼绿逐出门庭，但他架不住她的涕泗横流，外加磕头认错，只得继续与她保持婚姻关系。曼绿也应承跟惠永断绝来往，但过后不久，仍然死性不改，又继续对他暗送秋波了。

惠永是个烂仔，好吃懒做，仿佛本是猪胎，却错投了人胎。他对曼绿好，只是看上了她美丽的胴体，至于什么是爱情，他还需要翻一下汉语词典，看看里面的注释。两人本就抱着逢场作戏的态度，作一对露水夫妻而已。在荷塘边、山坟旁、树林里等地，都留下了他们风流韵事的印记，有点幕天席地的感觉。但时间一久，曼绿对惠永来说已然成了旧人，俗话说，没有不偷腥的猫，那么也就没有不偷新鲜鱼腥的猫。不到一年，曼绿就被惠永一脚踹开了，像是衣服穿旧后，被人无情地扔到火里烧掉一般。

今年的夏至，又随婉转的蝉鸣而来；荷塘里的莲花，听见蜻蜓的情话便怒放。在荷塘侧畔，曼绿还是旧日的曼绿，但身边的人，却由惠永换成了锦星。原来，一向以软心肠著称的锦星，最终还是选择再给曼绿一次机会。此刻的曼绿百感交集，眼泪垂落不止，似从满塘荷叶上的露珠那里，分到了晶莹剔透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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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原创首发作者：庄彩建，字修之，号东园主人，陆丰市潭西镇人。系广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汕尾市作家协会会员、陆丰市作家协会会员、潭西文学社社长助理。作品有中篇小说《红蝴蝶》、《眼泪树》、诗词集《东园集》和现代诗集《夜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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