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论我们是否在听他,他心灵的歌唱和叹息,还有他沉重和稳定的脚步,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心胸回响和激荡。...
2 c# @% n7 Z' w- G0 n. j8 k) W
: S" n* n0 M0 u 近来听贝多芬的时候虽很少,但并未妨碍我逐步实现将其作品收齐的愿望。贝多芬是我的神,也是所有爱乐者和音乐家的神。不论我们是否在听他,他心灵的歌唱和叹息,还有他沉重和稳定的脚步,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心胸回响和激荡。他虽已被天使接引上界,但其精神却在人世间永驻,保护人类的心灵不被污染或损害,为濒于沉沦的灵魂伸出最后的援手,唱最后一首歌。, z8 [: }' q' _. b3 v" ]
$ O9 g+ M" p5 ~4 [' \
我们和贝多芬以后的作曲家一样,永远不可能摆脱贝多芬的影响。我们在舒伯特的《第九(伟大)交响曲》中所看到的分明是凤凰涅槃后的再生,英雄不再是古典悲剧式的,他充满幻想,洁身自好,把持必胜的信念,他从大自然和爱情中获取力量,而这种力量在贝多芬那里恰恰成了引发痛苦的表象。我们也听舒曼,他的艺术歌曲《诗人之恋》不像来自于舒伯特,倒更似贝多芬《致远方的爱人》的续篇。
$ B/ ^& L0 E# u3 I; z! ?
# Z/ B8 ~1 _, b9 E9 m+ ~* e 贝多芬的交响曲当然还不够像勃拉姆斯那般精致细腻,但谁会否认它是浪漫主义交响曲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里程碑。如果说瓦格纳也能从别的作曲家那里获得灵感,那么贝多芬所给予他的就不独是启迪性而更可能是无尽的灵感宝藏。瓦格纳起初对音乐并无太大兴趣,仅仅是因为听到贝多芬的《A大调第七交响曲》,沉睡的天才才被唤醒,他真正意识到音乐比诗和戏剧对人的感召与陶冶更直接,更强有力,贝多芬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与莎士比亚(为什么不是歌德与席勒?)第一次融为一体,他从此结束了在两门艺术形式之间的徘徊,他要同时占有它们!于是贝多芬的音乐精神不仅在半个世纪后复活,而且在伟大的瓦格纳乐剧中重生。
; a; k# q9 G' @$ X
, Y; c( s* Y* D# W4 r7 F 从瓦格纳到贝多芬,这是音乐史上最自然不过的联想。当沃坦的神界因贪欲而崩坍,熊熊烈火红透天际,我的心中响彻的是什么,正是讴歌人间欢乐与团结的贝多芬《D小调第九交响曲》的第四乐章。瓦格纳终生尊崇这部作品,自从拜罗伊特节日剧院奠基日起,每年的瓦格纳歌剧汇演大幕便在“欢乐颂”的合唱声中开启。% K3 ^% _: o9 q) f, b/ b8 _% r
; f* {! c- W) ?0 b6 F" |: U- L( A3 A2 W
那么作为“瓦格纳派”对立一方的勃拉姆斯没有继承和发展贝多芬吗?他无疑是贝多芬最虔诚的学生,他小心谨慎,将贝多芬的语言模仿得惟妙惟肖,而把自己的才华隐藏在貌似超脱的不经意中。他忠诚得近乎迂执地守护着乐圣的遗产,拒绝一切改变,甚至不惜背弃自己的本性。他也不可能光大贝多芬的精神,因为他已将其束缚在严格的古典形式里面,所以他的音乐徒有贝多芬式的语汇和概念化的悲剧性,却无论如何不会激发起我们的信心与热情。 i" V* [1 E+ @0 R
, M& H2 ?% Q/ N3 y
尽管布鲁克纳也写下九部结构宏大的交响曲,但这并不说明他的音乐与贝多芬有着必然的联系,只是他的世界观倒与后者有几分相近,他们都笃信宗教,同时亦是泛神论者,崇敬宇宙和大自然,对造物的奇妙怀有发自内心的赞叹与感恩。他们都曾试图与命运抗争,但俱无功而返。世界的伟力并没有使他们自怨自弃,他们在描摹人生的同时亦颂扬了神灵的功业。
! P% ^- j' ]* ]. i- W {' y' ]3 D
马勒也写了九部交响曲,他用歌德的诗作《浮士德》构建《第八交响曲》主体部分,本质上是贝多芬“欢乐颂”的延续,但理解它却并不那么容易,因为人类已不再似贝多芬时代那样单纯,那样理想主义,所以即使是歌德,在马勒复杂的织体中,也让我们觉得神秘、晦涩,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喜极而泣。( h( e( w' d0 C& r2 p E9 S. T
# A; _- l! F7 c5 x1 d; ] 这就是说在将近十年的聆听经历中,我虽然暂时告别了贝多芬,但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他,相反我对他的认识却得到了不断的深化。就在今年一个偶然的时刻,我重新听起了贝多芬,从他的室内乐开始。
+ B7 l* w+ z% L* j. ~6 l" x2 S( \+ p( L( u: [: F/ }, z0 d+ R
我想我已经驶上了衰老的车道,这个念头是这样执著,它使我沉浸在贝多芬的晚期弦乐四重奏中不能自拔。不仅如此,当我在听他壮年时期的充满欢畅怡悦气息的小提琴奏鸣曲时,也不禁觉察到他的倾诉对象绝非似我等凡夫俗子辈。贝多芬将冲突与焦虑已通过他的交响曲释放出来,在他的室内乐中只有平静的冥想和深情的眷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