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音乐潮流在将近二百年的历史发展中,总是呈现出两极的趋势:一方面格外迷恋于英伦本土的音乐及其表现风格,另一方面又异常醉心于德奥音乐的正统诠释,甚至到了意识形态化地步。尽管最近一个世纪以来,德奥系统的指挥家并未在英国音乐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最伟大的英国音乐大师却无一不是德奥音乐的忠实信徒,如果把他们作为堡垒的守卫者或者看墓人,恐怕也不过分。想想看,有多少莫扎特、贝多芬、门德尔松、勃拉姆斯甚至瓦格纳和马勒的权威解释者来自英伦的指挥家和交响乐团,又有多少德奥音乐的唱片录音名版来自英伦的唱片公司。5 p" [/ n) P' T2 f: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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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交响乐团的综合指数考量,伦敦交响乐团(LSO)毫无疑问是具有国际化背景的NO.1,但这毫不妨碍我对伦敦另一伟大乐团的由衷尊敬,这就是曾经在托马斯-比彻姆、安德莱恩-博尔特、乔治-索尔蒂、伯纳德-海丁克、克劳斯-滕斯泰特、维尔瑟-莫斯特、库特-马祖尔的先后执掌中、德奥风格扎实深厚并日新月异的伦敦爱乐乐团(LPO)。4 e% a% [+ I) y7 R* C' P2 h Z
. m y: a" W1 p$ c1 O 我毫不讳言伦敦爱乐乐团是英国最具德奥风格的乐团,因为我从来都是奉博尔特的勃拉姆斯、索尔蒂的海顿、海丁克的布鲁克纳、滕斯泰特的马勒、维尔瑟-莫斯特的门德尔松以及马祖尔的舒曼为经典的。4 a! A( V& V, X
7 s m7 v7 s8 V* }) i, i8 S 不同于博尔特、索尔蒂、海丁克和维尔瑟-莫斯特音乐风格中的纯西方化倾向,我对社会主义的贝多芬、勃拉姆斯有先天的好感。我曾经为巴伦博伊姆和柏林国家歌剧院乐团的贝多芬和勃拉姆斯击掌叫绝,更渴望在马祖尔身上重新获得人类健康情绪的适度快感。马祖尔长期执掌曾经属于民主德国的德累斯顿爱乐乐团和莱比锡格万德豪斯乐团,然而在三十余年前,他的诠释风格居然以前卫激进著称,对他的前辈阿本德洛特、邦加茨和孔维奇尼构成革命性的颠覆,从而为他日后的“西进”奠定基础。$ g8 r; ^1 H0 b% A- g9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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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祖尔是少有的讲究结构细节和音色微妙变化的东欧阵营指挥家,所以他可以在纽约爱乐乐团无边际地扩展曲目,在法国国家乐团“班门弄斧”地大秀迷离朦胧的声音调色板。比起另一位我尊崇的民主德国系指挥家滕斯泰特,同样是指挥伦敦爱乐乐团,在同样的曲目中,马祖尔始终控制了激情的泛滥,所以他回避了马勒和布鲁克纳,而在贝多芬、舒曼、门德尔松和勃拉姆斯相对理性的音乐中寻找结构的平衡和色彩的均匀。不同于伦敦交响乐团的“薄”与“透”,马祖尔棒下的伦敦爱乐乐团布局宏伟,结构绵密,声音厚重,能量感十足,这是演绎德奥和老柴音乐的必备要素,也是正统血脉的基本要求。当抒情性越来越成为音乐解读的“味精”时,老一辈艺术家总是在为实现音乐阐释中的“绿色革命”而不遗余力。同样年届八旬的科林-戴维斯在使伦敦交响乐团日见“枯瘦”,往“仙风道骨”的境界日益接近;马祖尔的伦敦爱乐呈现的居然是“殊途同归”,只是它的血肉依然丰满,质感依旧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