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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这或许就是人类给自己最重要的问题:生命存在的目标和意义是什么?我们或许同样该问:作为一支乐团,我们存在的目标和意义又是什么呢?% w$ H- A- }* G, [1 p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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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最新发布了2016/17乐季演出计划6 B% F2 y" O! }1 v7 ~, Z
% t/ g1 T+ f. k) J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莎士比亚四百年前的名言,虽然并非上述问题的答案所在,但却响亮地提示了我们:这样的问题,问或者不问,将是个问题!事实上,人类正因有了这种追问,才有了灿烂的艺术创造,有了繁盛的精神家园,有了生生不息的发展进步。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回答了“艺术到底是什么”的问题:从人类学的角度看,艺术并非人在百无聊赖时无端自娱的产物,而是人在探寻生命意义和目标的过程中,对自然、社会与人生进行美学思考和表达的产物。由此,我们作为乐团而存在的价值也不言自明:有理想和灵魂的乐团,绝不仅限于把乐谱释放为能被听到的节奏和旋律,而是要作为音乐的信使去参与其深邃的思想表达,并把听者带入音乐背后那个广阔瑰丽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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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p) a2 Z- e* l" r6 `' y 这也是我们为何把这个乐季叫做“弦外有声”:如果说作曲者们是在用音乐去记录、表达和完成自己作为人类之个体代表而拥有的那些隐秘而深邃的生命思索,作为音乐的演绎者和传承者,我们则有义务带领听者最大限度地靠近、进入甚至超越那些思想的过程。正如哲学家罗杰-斯克鲁顿所言,“音乐并非只是令人愉悦的声响,而是基于音乐式的感知力而产生的怀有深意之物。”其实,对听者来说,用心去捕捉这样的弦外之声,或许也正是聆听音乐的终极真谛。因此,我们用心捧出这样一个乐季,不仅希望您能从中听到美妙动听的音乐,更能听到无数隐秘其中、超出音乐本身的弦外之声:从音乐家们的心路历程,到历史时代的思想回响,从千姿百态的人世情仇,到永恒持久的伦理沉思,甚至到我们这些演奏者和艺术管理者为之付出的热情与追求。如果是这样的话,聆听音乐也就不再是孤单的个人行为,而是跨越时空和无数心灵对话、并将从中听到全新自我的过程。这可能就是我们所希望的“弦外有声”的境界,而这样的弦外之声,将随处浮现在我们这个新的乐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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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g E- u8 D9 E, _* y 在这样的语境下谈论音乐的弦外之声时,我们或许首先可以把目光投向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因戏剧而史册垂青,但他对后世之影响早已远超戏剧的范畴。他那些原本依靠语言才能充分表达的戏剧场景和鲜活思想,却能在隐去语言的音乐世界中完全复活并自我超越。由此,莎士比亚或许可被视作音乐在戏剧讲述和情感表达方面强大能量的极佳注脚。他那些旷世名作,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到《暴风雨》、《哈姆雷特》、《仲夏夜之梦》、《李尔王》、《麦克白》等等,都被无数次改编成各种形式的音乐作品,而莎士比亚在剧本中千言万语的讲述,皆在音乐家的乐谱和弓弦中抖擞重生。柏辽兹1839年首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便是鲜活典范:他别出心裁地把这部作品叫做“戏剧交响乐”,并提出交响乐要高于并包容文学、戏剧及歌剧的新理念。无论是柏辽兹试图把戏剧交响乐化,还是受他影响并试图把音乐戏剧化的瓦格纳,都在很大程度上点出了音乐强大的讲述和表达能力:既能覆盖经验主义范畴的自然、人生与社会思索,也能覆盖超验主义范畴的审美、情感与神灵探索。这种音乐无所不包、无所不及的理论听起来似乎有些狂妄,但不少文艺大家会毫不犹豫地支持这一论点:马勒曾说“交响乐必须形同一个世界,它必须容纳世间所有一切”,而在叔本华眼中,在表象与意志的世界中,意志才是世界的本质,而音乐则是意志的直接拷贝,也因此而具有揭示事物本质的能力。此文无法再费更多笔墨去渲染这个宏大话题,但我非常希望当您在我们这个乐季中听到那些莎士比亚体裁音乐时,或许已不再把他们单纯看作他们与莎士比亚跨越时空的惺惺相惜,而或许会这样去想:很大程度上,这些作品的诞生缘于戏剧和音乐的共同本能,那就是对世界和生活之某种本质的寻找,而这种寻找或许正是存在于音乐的表象之下的弦外之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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