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听到有人问:“现在的中国作曲家是不是写不出好听的交响乐了?”事实是,能写出好听的交响篇章的大有人在,但能以凝练而富有新意的笔法谱写大部头交响套曲的作曲家,确实不多。可惜,写作经验丰富的作曲家还不见得会放下架子用传统语言写作,以免被戴上“老套”的帽子。6 B3 D4 I5 w' u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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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顾上世纪末西方乐坛,会发现有一大批著名作曲家停止了在先锋派的“伊利亚特”征战,像是返回故土的“奥德赛”重新开始挖掘传统的音乐语言。就在西方作曲家显露回归之意时,中国作曲家恰好在八十年代纷纷走出国门,让西方听众“于无声处听惊雷”。尽管当时国内对“新潮音乐”争议不断,但那批被压抑已久的年轻人不顾一切地追求着新音乐语言。仿佛是历史的轮回,自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我们不断听到当年的“新潮”作曲家在作品中运用调性语言和民族元素,就像一些西方先锋作曲大师在步入中年后做的那样。有人视此为衰退,有人视此为成熟,无论怎样,这种转变受到了大部分听众的欢迎。. d( v0 l& h; e5 c$ }0 e% X2 E
" D. ^5 a& n$ D4 S7 ?5 E 8月27日首演于南宁的交响组曲《海上丝路》(许舒亚)由广西歌舞剧院交响乐团委约,作为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创作之初便定下“海上丝路”这一紧贴主旋律的标题。四个乐章的小标题分别是“骆越音诗”、“东盟画卷”、“丝路-思路”、“启航”,不仅引用了广西壮族民歌旋律,“东盟画卷”乐章还沿着海上丝路吸收了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泰国南部的民间音乐曲调。各乐章的主题性格对比却又内在统一,巧妙地将原始民间曲调幻化为乐章的核心动机,以交响乐擅长的发展手法不断转调变形,这让当地听众感觉既亲切又新鲜。$ d. L( x* g& c( [3 d1 J
$ y: A- f8 X& W- }: K6 y5 _ 虽然此曲是标准的三管编制,但为了更为契合民歌色彩,前三个乐章多运用室内化配器,弦乐组和管乐组以多层呼应展开画卷,在绵延的和声背景上,各个乐器不时闪现勾人的华彩段落,尤其是第二乐章中长号连续滑奏出俏皮的诙谐乐句,令听者仿佛置身爪哇乐园忍俊不禁。至第四乐章“启航”以大段全奏推向高潮,节奏多变、层次繁多,为演奏带来了一定挑战,在张国勇的指挥下,广西歌舞剧院交响乐团出色地完成了这部40分钟长的交响组曲的首演。这部属于广西歌舞剧院交响乐团自己的保留曲目,定会在日后的国内外音乐舞台上受到广泛欢迎,假若选一首与之相匹配的古典作品同台上演,同样充满绚丽画面感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天方夜谭》显然最为合适。4 Z6 d8 i9 F+ d' f
8 K2 N' d! W# Q( f 在优美简洁的悠长旋律下方,更令人称道的是细腻的和声语言。作品丝毫不避讳三和弦——全曲以C大三和弦起始,以长达半分钟的升C大三和弦的渐强终止,然而乐曲并未依靠传统功能和声进行推进,反而以民族调式为基础,频繁出现高叠和弦与平行进行,自如地旋宫转调,听觉上却没有丝毫的冗长刺耳感,许舒亚在这里成功地以并不简单的技法实现了简洁的音响效果,这显然是创作类型和对象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