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出轨 （一）

　　（1）

　　雅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班高峰期，公车上的人都挤成了罐头，司机把空调开到最大，也没能让雅芳鼻尖上停止冒汗。

　　雅芳一手握住购物袋的带子，一手牢牢抓住吊环，肩头上的包总往下垮，她不停绷紧右侧的肌肉把包尽量稳定住。刚刚公车启动前一晃荡，她鼻尖上冒出来的汗粒就掉到了坐在她旁边单人座上的一个大妈头发上。好在大妈全神贯注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雅芳心里暗自庆幸，下意识顺着大妈的视线望向窗外，马路对面是本市最高级的酒店之一文华东方。

　　雅芳将视线转回公车内时，最后一刹那的余光却看到一个身形与徐洋极其相似的人走上酒店的台阶，旁边跟随着一个身材惊艳的时髦女郎。等雅芳反应过来赶紧探头靠近窗户去看时，公车已开出一段距离，只能看到酒店的巨大LOGO了。

　　“徐洋去文华东方做什么？”雅芳心跳得很快，有点紧张彷徨。这个时间点徐洋应该在家才对，他公司的距离离家很近，不加班的情况下通常都比雅芳早到家四十分钟。而且雅芳和徐洋这样普普通通的城市白领阶层，极少有机会出入那么高级的酒店。徐洋如果有事要去，应该也会提前同她打个电话，她还买了今晚的菜。不对不对，关键是旁边那个身材极好的女郎是谁，徐洋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去酒店？想到这里，雅芳先是心脏收缩，接而又放松下来，必定是自己认错人了。

　　是啊，刚刚那么人怎么可能是徐洋呢。虽然对那个时髦女郎只是匆匆一瞥，但雅芳也看得出来那样的女子找的男人必然是财富深厚的，哪里看得上徐洋这种再普通不过，丢人群里都会融化的男人。这种男人，也只有雅芳这种同样普通，丢人群里也会融化的女人才相配。

　　（2）

　　雅芳和徐洋是四年前的大学同学会上认识的，两人不同届不同专业。徐洋比雅芳大一岁，学广告的，在一家活动公司做外联。那一年雅芳已经快要满二十八，家里催得有些紧，以前同宿舍的一个姐妹与徐洋比较熟，便有意撮合他们。

　　老实说，雅芳一开始很看不上徐洋，或许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平凡。个头也就一米七出头一点点，最终结果取决于穿什么鞋。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是最简单的小平头，身材倒是挺壮，但是像块粗糙的石头一样没有任何美感。如果把徐洋放进古龙的小说里，他的名字不是王老实就是李马虎，职业铁定是某小镇杂货铺的小老板。

　　雅芳虽然五官平平，但好歹也自诩为清秀，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女人这点清秀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终究，雅芳还是认命了，就这个男人吧，这就是人生的真相，真相就是过日子。自己就一个一无所长的普通大龄女青年，还想找什么样的男人？韩剧里的长腿欧巴？呵呵。于是雅芳在考察过徐洋的性格还算憨厚后，将自己嫁了过去。

　　结婚四年，两人当真门当户对，出身差不多，毕业学校一样，工资水平相差不远。一年前，两人凑钱买了一套两居室，付了首付，开始商量生孩子的计划。虽然结婚的时候雅芳的年龄也比较大了，但两人还租着房，孩子出世后的一系列开支也没有准备好，于是决定等买好房子后再要孩子。

　　（3）

　　其实一年前，徐洋很兴奋地找雅芳商量生孩子的问题时，雅芳便开始有点抑郁症的倾向。几年的婚后生活过得波澜不惊，日子平淡如水，上班下班做饭做爱。雅芳心里有点荒凉——难道人生真的就只是这样？

　　“要不然呢？你还想怎样？”偶尔感叹时，公司里另一个会计，四十多岁的李大姐会这样问雅芳。财务部的小房间里就只有雅芳和李大姐两个人，她俩常常聊起女人后半生的种种。

　　雅芳有认真思考过，徐洋不能算一个太差的男人，他有稳定工作，抽烟喝酒都还在合理范围内，平日里除了看点跑男之类的综艺节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他和雅芳一起供房，节假日也会像模像样问雅芳要点什么礼物，平时的家务也会帮着做一点。

　　可是，雅芳也不认为徐洋算一个好男人，他不坏，可是太平凡太平凡，平凡到雅芳有些时候半夜醒过来看到他的脸会有想哭的冲动。他口才表达很一般，不怎么爱说话，说话也硬邦邦的一板一眼。他有点庸俗，上下班都用手机看一些毫无水准可言纯粹打发时间的网络小说。他素质不算很高，两人有时出门逛街时，雅芳发现他会随地吐痰，说了几次换来他很不好看的脸色，却没有什么效果。

　　雅芳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对方，还特地去报了几期恋爱课程，可是她发现所有的恋爱课程都在教育自己不要试图改变对方。不能改变怎么办呢，除了接受就是离婚。为了这点理由离婚吗？雅芳不敢想象，也没有那个勇气，毕竟过日子才是生活的重心。那就只能接受，雅芳是彻底接受了，可心里深处的地方总是有一种空洞洞的感觉，仿佛人生越来越麻木，每天像上了发条一样地做着同样的事，再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开心的。

　　徐洋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对于买了房终于可以生孩子很是兴奋，毕竟父母等着抱孙子已经很久了。可雅芳自己却有些混乱，她倒也不是不想生孩子，而是一看到眼前那个平凡得掉渣的男人，想起这就是她的命，孩子一来，一切似乎再无更改的可能性，她就觉得抑郁得慌。

　　而且为了生孩子，徐洋打算增多两人的性爱次数，这对于雅芳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从来不是一个性需求旺盛的女人，每次和徐洋做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责任。不是没有生理上的快感，而是每次快感之后那种落寞，让她恐惧。

　　不管雅芳心里怎么想，两人的造人计划终究开始认真执行，不过眼看快一年的时间了，雅芳还没有怀孕的征兆。徐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偶尔脸色会很难看。

　　（4）

　　雅芳一路胡思乱想地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换拖鞋进门，看到徐洋穿着家居服懒懒洋洋地躺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果然她是看错人了。

　　徐洋看到雅芳回来，也没有起身帮忙提购物袋，只是抬眼看了看雅芳，视线在雅芳脸上转了一圈，收回到手机屏幕上，淡淡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雅芳把购物袋里的菜提到厨房，走到洗手间上厕所，洗完手出来发现徐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嘴角居然轻轻一笑，“你做还是我做？”

　　“啊？”雅芳一时没明白徐洋在问什么，当她反应过来徐洋应该问的是谁做菜的问题时，徐洋却一笑转身，“看样子是你做。”

　　本来一直就是我做，雅芳心里暗道。徐洋也不是完全不下厨，只是在雅芳偶尔实在忙不过来时他才会来帮忙，做出来的菜只能叫勉强能吃。好在洗碗的任务都是徐洋在完成，雅芳也没有觉得不公平。

　　吃饭的时候雅芳本来想问问上个月物管费的一些问题，话刚到嘴边就被徐洋冷冷淡淡一句话打断了，“吃饭时别说话，吃完再问。”雅芳有些讶异，看着徐洋，他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脸还是那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头发还是那个小平头，身材还是矮矮壮壮，可是从旁边看，端着饭碗一本正经认真吃饭的他，居然有一种冷峻的气度。雅芳觉得自己一定是受了刚刚误以为徐洋出轨的刺激，果然有人来抢时，石头都能当美玉。

　　吃完饭，徐洋一副悠悠然的样子放下碗筷，视线盯在雅芳的脸上两秒，突然一笑，“看样子是我洗。”然后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到厨房，打开水龙头，认真洗起碗来。

　　往常这时候雅芳会先去洗澡，可今天她情不自禁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在洗碗的徐洋的背影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一定是疯了，她居然看着徐洋那矮壮的背影觉得有点帅，原因是他洗碗的姿势特别从容。雅芳发着呆，徐洋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洗碗，只是传来戏谑的声音，“我有帅到让你喜欢看我洗碗吗？”

　　“毛病！”雅芳有点尴尬，她完全没有想到木讷死板的徐洋突然会冒出这句话来，仿佛看得穿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样。她赶紧回到客厅，这时刚好徐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雅芳顺手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本来平时她不会看徐洋的短信，但她无意一瞥看到了文华东方四个字，心里一惊，忍不住打开短信看了，果然是文华东方的客服部发过来的短信，说是预定房间成功。

　　雅芳本来就很乱的脑袋这下彻底乱了，不知所措地握着徐洋的手机发愣，完全没有注意到徐洋已经洗好碗，站在厨房门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雅芳，声音异常冰冷，“你这样偷看自己老公的短信真的好吗？”

　　

　　（5）

　　雅芳愣了半晌，没想到徐洋是这样的反应，他不是应该恼羞成怒或是慌张掩饰吗？可是他现在一副抓到雅芳做贼的表情，沉默地盯着雅芳的脸，难道还是她错了？

　　雅芳调整了一下情绪，问：“你订文华东方的房间做什么？”

　　徐洋突然面无表情地笑了一声，缓缓走过来从雅芳手中拿走手机，“我需要向你交待我每一个工作细节吗？”“你……”雅芳一股气冲上来脑袋有点短路。

　　“你今天是不是去文华东方了？”雅芳忍不住问出来。徐洋看着她，嘴角一扬，“什么时候？”“我在下班的公车上看到你在酒店门口。”雅芳不是一个憋得住话的人，再加上徐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怒火中烧。

　　“啊。”徐洋笑了，声音里却没有笑意，“如果我会瞬移的话，估计赶得及回来。”雅芳也知道时间对不上，不好再说什么，可是一股乱糟糟的情绪堵在胸口，不知道如何发泄。她不明白平时那个说话木讷的男人怎么突然那么擅长四两拨千斤，让她无从开口追问。

　　“你恐怕还是要给我解释一下吧，别这样给我蒙过去！”雅芳定了定神，什么时候开始徐洋居然压在她头上去了。徐洋哈了一声，用一种说不出的暧昧表情看着雅芳，“你想听到什么解释？我说了工作二字还不算解释？还是你非要我承认自己带女人开房出轨了你才认为符合逻辑不算蒙你？既然你早已动过和我离婚的念头，不如找这个借口最合适对吗？”

　　雅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我……我什么时候要和你离婚？”徐洋一低头，居然微微一笑，“我不戳穿你，你也别问那么多。我说了工作，已经很够意思了，看你满可怜我才说的。”雅芳像一头被戳中软肋的刺猬，整个人都绷紧了，“我什么可怜？你说清楚！”

　　徐洋叹了口气，看着她，声音突然变得很柔软，“了无生趣，青春已逝，心无所依……唉，还需要我继续说吗？”雅芳愣在那里哑口无言，徐洋轻笑一声，“别想太多，今天我先洗澡，一会儿我还有工作要完成。”说完，他转身进了卫生间。

　　（6）

　　徐洋洗澡的时候，雅芳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整个人都混乱了，有一种说不出的眩晕。一切那么真实，却又仿佛在梦里，她究竟是不是在面对如今这个社会大部分家庭都会面对的出轨问题，她无法确定。

　　徐洋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雅芳想起以前上的恋爱课程上说过，男人只要一出轨，就会表现出行为异常。比如以前特别老实的男人会变得很嚣张，徐洋现在就是如此吗？故意在挑剔妻子的错误来缓解自己的内疚，他真的内疚？雅芳一点也看不出来。

　　徐洋变得比以前外向嚣张很多是真的，这种变化完全符合恋爱课上老师讲的出轨特征，看样子他真是出轨了，变得在雅芳面前无所顾忌。

　　那自己应该怎么办？雅芳心里很乱，离婚？刚刚徐洋的话确实戳到她暗藏的心思，她是经常在想离婚，可是也只敢想想，从来没打算付诸现实。真的要离吗？不离又该怎样？房子怎么办？想到这些问题，雅芳有点喘不过气来。

　　而且最让雅芳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出轨后发生变化的徐洋，居然让她忍不住有点心动，似乎变得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人当真如此犯贱？太老实的男人自己总在心里嫌弃，现在有别的女人来抢就觉得有魅力了？雅芳心里不停地骂自己，不断地回想恋爱课上老师一再强调的：不能纵容这种心理，否则会让自己处在极度弱势的地位。

　　雅芳深呼吸几口，决定调整好情绪，等徐洋洗完澡出来再和他认真谈，绝对不能姑息养奸。然而徐洋洗完澡走到客厅，还没等雅芳开口说话，就冲她挥挥手，“洗澡去，沙发让给我，我有工作。”“我们应该谈一谈。”雅芳板起脸。

　　徐洋看着她，冷冷道：“亏你还上了那么多恋爱课，老师没教你男人最烦听到女人说这句话？”“徐洋！”雅芳有点愤怒了，“我们必须谈一谈。”“必须？”徐洋轻叹一声，“这几年我在你心里必须做的事情是赚钱吧，老婆？”徐洋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突然给了雅芳一个温和的笑容，让雅芳满肚子的火不知道该怎么冒出来，“今晚确实有重要的事，明天吧，该来的总会来，明天谈。”

　　（7）

　　雅芳就这样被徐洋的话堵得无计可施，只好闷着胸口去洗澡，然后回房间看电视。最新更新的韩剧雅芳也没能看进去，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乱了。她不知道绝大部分的女人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是怎样的心情，可是她惊讶地发现，她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好奇。对于往常熟得几乎已完全无感的老公，突然有一种像初恋的心情想要靠拢他，和他说说话。

　　雅芳对于自己这种心理也是彻底无语了，她终于明白，以前总劝别人，老公一出轨就马上离，完全没必要和别的女人抢一个渣男这种话是隔岸观火。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居然是如此奇妙的感觉，她居然有了宣布他是她的，这种幼稚的冲动。明明应该恨之入骨的背叛自己的男人，她却觉得自己有一点动心了……不，不是有一点，今天她眼中看徐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雅芳起身走到客厅。只见徐洋抱着笔记本电脑舒展地躺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操作着。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昏暗的光线照在徐洋专注的脸上，他的眼神很亮，雅芳看到那种眼神那一刻，心脏猛然地狂跳起来。

　　徐洋在抽烟，看到雅芳出来，他抽完最后一口，熟练地在烟缸里灭了烟头，那样的姿态雅芳居然也觉得很帅。完了，真是疯了，雅芳有点不知所措。

　　徐洋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睡吧。”

　　徐洋上床没多久似乎就睡着了，背对着雅芳，呼吸均匀。平时他非常热衷于在睡前与雅芳亲热，哪怕不做爱也会爱抚片刻。只是徐洋的这种享受对于雅芳而言一直都是一种煎熬，她不是不能从中获得身体上的快乐，而是身体越快乐，心理越痛苦。那种快乐，让她感受到的是对人生的绝望。

　　有时徐洋太累，上床就睡着时雅芳总会松一口气，可是今天，她在月色下看着徐洋的背影，却有种说不出的眷恋。她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沿着徐洋的背脊轻轻滑动，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徐洋一动不动，只是在黑暗里传来他一声轻笑，“别……还是睡了吧……”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就很快睡熟了，剩下不知道几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的雅芳莫名惆怅。

　　（8）

　　幸好第二天上午公司的事情很忙，雅芳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半才有空去吃午饭，也使得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吃过午饭，副总让她把几份重要的财务文件送到一个客户那里。这几天天气特别炎热，雅芳并不想离开空调顶着烈日在外面奔波。但转念一想也有好处，去完客户那边时间还早，可以不用回公司打卡，比平时早两个小时下班。

　　从客户那里出来，雅芳便开始忍不住回想昨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太多疑惑太多不安。客户公司恰好离文华东方酒店不远，雅芳突然很想去昨天在徐洋手机上看到的那个房间看看。1308，房间号她记得很清楚。一想到这里，雅芳的心脏开始收缩，有点缺氧。那是一种既恐惧又兴奋的情绪，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因为这个念头而凝固。

　　只用了二十多分钟，雅芳便赶到了文华东方酒店，她走入大堂时脚下有点飘，自从高考拿成绩之后自己似乎就没有这么紧张过。真的要去敲门吗？万一真的撞见了该怎么办？雅芳先是在大堂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最终下定决心，“该来的总是会来。”

　　雅芳走到1308的门口，门上亮了“请勿打扰”的红灯，无法按响门铃。雅芳深呼吸一口，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反应。亮着灯却无人响应，雅芳心里已经有数，悲凉地一笑，正准备继续敲门时，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微信，居然是徐洋发给她的，“要不你还是回去的好？”

　　哈哈，雅芳几乎要大笑出声，徐洋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在这种时候如此淡定地叫她回家。他居然很清楚外面敲门的人是她，而他的反应冷静得让她变成一个笑话。雅芳以前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老公出轨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她肯定自己会很冷静，绝不会去做泼妇才做的事。尤其是和徐洋结婚后，她并没有认为两个人之间的爱情足够让她会为了他变成一个被愤怒冲昏头的蠢女人。可是此刻她的心情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没想到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法抑制住全部的愤怒、悲伤、屈辱……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觉得那是一份爱情，那是恋爱中的人才有的心情？

　　雅芳加大力气捶门，此刻的她看起来确实像一个仪态尽失的泼妇，她居然会为了徐洋做这样的事，雅芳一边愤怒地敲门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精分的心境。

　　门开了，开门的果然是徐洋。他看着门口的雅芳，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淡淡地笑着，嘴角含着一丝戏谑。“你还真不听话，只能后果自负了。”“徐洋……”雅芳的话还没说完，徐洋拉着她的胳膊拽进房间，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果真坐着昨天看到的那个时髦女郎，她的脸蛋也极为精致美丽，像个女明星。

　　雅芳还没回过神来，徐洋又将她推到门外，手肘靠在门框上对她笑，“看到了？满意了？有答案了？”“你……”“我……我还有事，”徐洋轻笑，“去酒店二楼咖啡馆等我一个小时，我尽快下去。现在别烦我，一会儿我陪你谈到你满意。”还没等雅芳说话，徐洋啪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