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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孤独吗?( J* \8 v$ H7 G6 B6 W
3 W: m/ f8 |; K. B7 M" E) _) ? 林奕华和陈建骐的此次对话主题是“十年剧场创意之旅:少即是多,小也是大”。长达3小时、座无虚席的对话,所承载的内容是多还是少?这场对话不仅是作为《梁祝的继承者们》导演的林奕华和作为《梁祝的继承者们》音乐主创的陈建骐的对话,也是观众与戏剧的对话、观众与自己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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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话中,林奕华多次提及“现代人很孤独”。在他的上一部戏剧《心之侦探》中,每一个人受到伤害都与“孤独”有关。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能够随时与他者保持联系的时代,与此同时,我们却又常常感受到与他者交心沟通的不易。我们握着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到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可能就是点亮手机屏幕;我们越来越难以放下手机,难到可能和面前的亲人朋友聊天时都会下意识地去点亮手机屏幕。手指滑动,信息涌入,通过手机,我们与亲人、朋友、工作伙伴随时随地的保持着联系,似乎从不孤单。然而,我们真的实现交心的沟通了吗?我们的“孤独”真的有所缓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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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最初的问题:“我们真的孤独吗?”这种“孤独”是不是仅仅是因为我们害怕被拒绝、倾向于选择与他者通过手机等等媒介进行沟通,而直接拒绝了与他者的真实沟通?少与多,小与大,孤独与沟通,光谱的两端,看似背离,实则有着相通的体验方式。我们都需要亲身去体验生活的“光谱”,是利用媒介,而非被媒介所控制。我们在找寻生活的声音,需要找的不仅是外在的回应,更应该是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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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T: U8 t6 ~2 d 我们的合作建立在“三不”基础上* z: t$ G! b- `- h/ u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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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面、不讨论、不争执% ~1 e( @ C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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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华:我和陈建骐老师的友谊已经很多年了,我们的友谊的结果就是我们合作的作品。那么我想问陈建骐老师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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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 i. q, A; q 陈建骐:我从来没有想过林奕华是个什么样的导演,但我想过林奕华会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中,林奕华是从来不停下来的人。在我们的各种通讯软体里边,林奕华总是会有很多想要分享给他的朋友的东西。我都很怀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休息的。他会看很多电视、戏剧,而且每看一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做导演需要有话要说,有分享的欲望,这样才能做好戏剧。这与我做音乐是不同的,我可以隐藏在我的音乐的后面,不需要完全用语言与听众进行沟通。但导演是不能这样做的,导演要和观众直面沟通,很辛苦。, M* v5 e" C* Z7 M3 V5 E3 C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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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华:这是因人而异的,看不同导演,有些导演也可以很轻松。音乐不需要文字,音乐需要文字的升华和沉淀。我是一个文字人,我的戏剧表达是通过不断的表述听到我想要说的真实意图,因此很重要的就是找到能听我说话的人。最能帮助我创作的人首先需要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去,然后很快地把它消化,进而用他或者他自己的想法来跟我辩论。尽管陈建骐很少跟我有这样的辩论,可是他会用他的音乐来跟我辩论,或者说是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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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6 g2 H/ k% ^ S9 O+ \2 G! c& G- G 我们将通过一些素材来说明为什么导演是一个人,音乐是另外一个人,两个人加起来可以成为“第三个人”,而不是说谁一定要服务谁。对很多人来讲,“配乐”的“配”字跟“配角”的“配”是一样的,“配乐”是次于主角的。可是我跟陈建骐工作从来不是这样的,导演和配乐合起来是另一个人,配乐并非配角。因为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三不”基础上的,我们不见面、不讨论、不争执。陈建骐的音乐有一个行云流水自我完成的过程,在创作过程当中,我们仍然是有特殊的沟通的。5 i" o. H# w3 S2 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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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部剧都需要有片头,但是我的戏都会配上片头和音乐,因为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让陈建骐老师大展才华的机会。这是我的上一部戏《心之侦探》的片头,片头其实就像是你认识一个人的时候,他递给你的第一张名片。观众坐下来,片头帮助观众建构氛围,引导观众进入戏中,让观众进入到“心之侦探”之中来。可是画面并非陈建骐制作的,而制作画面的人并不知道陈建骐将如何用音乐来诠释画面。因此,我想知道陈建骐老师是如何完成用音乐诠释画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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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骐:我是一个很注重画面感的人,我希望我的音乐有inspire的作用。画面感可以来自真实画面,也可以仅仅是来自文字。即使只是文字,我也会利用音乐呈现画面。看着画面的线条,我就像是一个侦探,自己对画面进行解读。因此,我从线条开始去想,思考什么东西可以描写线条,钢琴能不能描写线条?相比钢琴,我的第一个选择是弦乐。我会将自己的归类、思考、逻辑融入到我的配乐中。而弦乐具体要展现什么内容,当然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X* e% F$ V! e' O q
$ G: S' T; ^# t2 [ 舞台剧与音乐的结合不是简单的看图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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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t/ L- m* I+ H: a, A 林奕华:正如刚才我们所看到的,陈建骐需要在刚刚几十秒的片头画面中呈现一个相对完整的音乐作品。一首歌,三分钟或者四分钟,需要完成一个完整的起承转合,而几十秒的配乐无法像完整歌曲那样完成起承转合。片头配乐情感诠释的开始距离它的结束并不远,这对于作曲者而言是难度很大的。你(陈建骐)觉得比起《恨嫁》、《红楼梦》,《心之侦探》的挑战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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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骐:片头的配乐不应该是完全打开的,正如林奕华所言,片头是一张名片,吸引观众进入戏剧的氛围和故事之中,让观众对于《心之侦探》产生好奇,期待片头过后戏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我制作片头配乐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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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2 w W M9 a( N( w0 n# ~ 林奕华:陈建骐老师觉得不要强调片头和配乐是一个纯粹的产品,但是导演需要审视画面与配乐的配合,因为片头传达情感的线条和整部戏紧密相关。当我第一次听到陈建骐做的《心之侦探》片头配乐时,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因为这部戏中每一个受到伤害的人都跟孤独有关,而片头配乐诠释了哀伤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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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s5 L) Z2 i7 P 陈建骐:我从片头的线条联想到弦乐的线条,线条含着悲伤,所以音乐略带呜咽,不流畅,钢琴曲调承载着悲伤。不完美的线条反而成为了吸引我的地方。音乐的沟通不需要语言的相通,希望透过我对画面的音乐诠释,让声音直指人心,产生涟漪、共鸣或者反抗。对音乐的品位是非常个性化的,找到在音乐方面投契的伙伴是非常不容易的。9 _5 z' d1 R5 z z/ J- f2 ~( p
( q! h1 A+ @8 A8 `7 Z% L: J 林奕华:我的戏剧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不和谐,不希望观众you see what you get,希望观众“看见”原本看不见的,“听见”听不见的内容,这是我对自己和观众设置的一个挑战。陈建骐创作的第二段《心之侦探》配乐,和剧情内容是很不一样的。陈建骐的配乐能够与我的剧情内容创作真正实现一种“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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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剧场戏剧或者电影带给观众的不应该仅仅是安慰和陪伴那么简单,尽管很多观众要求的就是这两种东西。现代人很孤单,希望进入剧院之后能够得到回应、安慰,不再孤单。但是我认为这种安慰、理解仅仅是表面的,而非人的本心。很多戏剧告诉观众不要害怕孤单,然而没能告诉观众孤单来自哪里。因为人们并不是总是被拒绝而是自己一直在拒绝。只有更深层次的创作才能刺激观众去思考孤单的深层原因。舞台剧与音乐的结合不是简单的看图识字,而是思考自己的生活。与戏剧内容不同的音乐是一种“捉迷藏”游戏,是一个甜蜜的面具,而在这种甜蜜的带有怀旧色彩的音乐“面具”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真实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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