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海与国交的升华之夜

　在牛津大学出版社的《卡拉扬谈话录》一书将近30页的序言《卡拉扬：一位音乐家的侧影》中，理查德-奥斯本谈及自19世纪下半叶的指挥大师阿图尔-尼基什以来，一直存在于乐坛的指挥明星现象，指出闻名遐迩的名指挥家本身的吸引力甚至经常会超过音乐本身。在笔者看来，明星指挥家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他们对票房和赞助的有力推动，更在于他们以自己的艺术造诣对演奏水准的提高乃至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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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96年中央乐团改组重建为中国交响乐团后的第一个音乐季中，汤沐海作为客座指挥家指挥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和马勒《第一交响曲》，到后来他担任艺术总监指挥的几乎每一场演出，尤其是瓦格纳、布鲁克纳、马勒《第二交响曲》“复活”、马斯卡尼的歌剧《乡村骑士》等，再到此后15年间他指挥国交的几乎每一场音乐会，都成为备受瞩目和期待的乐坛盛事。6月11日晚，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演出的名为“俄罗斯之夜”的交响音乐会，作为中国国家交响乐团2015-2016音乐季中“中央乐团-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团庆六十周年系列音乐会”之一，曲目别致而亲切：柴科夫斯基的舞剧《胡桃夹子》第二幕和《第五交响曲》。如果说上半场的这一安排对于热爱优美旋律的听众充满吸引力，那么下半场的《第五交响曲》不仅足以考验和体现交响乐团在宏大交响曲中的整体艺术水准，而且对于中央乐团-中国国家交响乐团的庆典音乐会更有着特别的意义：在中央乐团时代，这部交响曲是演奏最多的保留曲目之一，它承载着几代音乐家的记忆，对这部交响曲杰作的阐释也见证了每个时期中国管弦乐演奏所达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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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作曲家鲍元恺所慨叹的，此次汤沐海指挥国交奏出了“听过的最好的柴五”。这部被演奏得相当频繁的杰作容易因音响效果的过度炫示而牺牲其精神表达的深度，汤沐海从作品中挖掘出更多的深层内涵。如第二乐章开头的大段圆号独奏，圆号首席朱昆强以令人敬佩的流畅连奏和歌唱性完成了这段独奏，但并没有强调外在的气势，旋律中的渐强处理得非常含蓄。《胡桃夹子》同样不同凡响。其中糖果仙子与胡桃夹子的双人舞，从竖琴的华彩乐段开始直到最后的全奏，无论是弦乐的热情歌唱、木管的华丽铺陈，还是铜管的嘹亮号角、打击乐的巨大声势，在高度精准中达到的辉煌高潮，是伟大的音乐艺术能够带给听者的强烈而美好的体验。

　　这一晚国交的出色表现体现在各个声部。弦乐五声部中有大约五分之二的演奏员来自地方院团，他们中的不少人此前甚至从未演奏过这两部作品。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汤沐海仍以他的出色造诣将弦乐凝聚为有着整齐一致的呼吸感、音色富有光泽的整体。三位年轻的小号演奏员在柴科夫斯基《第五交响曲》末乐章的尾声中吹奏出的号角之音，嘹亮地、勇武地翱翔于乐团热烈的全奏之上。

　　笔者有幸听了下午汤沐海指挥乐团的走台（彩排），虽然经过几天的排练，走台时很少停顿修改，演奏已经相当出色，但在晚上的音乐会上，两部作品均以新的面貌脱颖而出。这样的升华之夜，既是汤沐海作为杰出指挥家卓越手法的体现，也证明了国交作为我国最优秀的交响乐团之一所具有的不可小视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