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雅到极致 一边庸俗至极

　　怎样在一场音乐会的一首曲目里同时实现大俗和大雅的有机结合？参考拉威尔的《西班牙时光》。这部独幕歌剧有着让人汗颜的狗血剧情，就剧本而言，该剧风格契合西班牙的地方喜剧剧种查苏艾拉，充满市井生活和语言。但就音乐风格而言，拉威尔维持了其高贵典雅的语汇，用华丽的织体和丰富的和声编织起和德彪西《佩利亚斯与梅利桑德》等量齐观的音响空间。如此的冲撞、对比和挤压，自然使得这部歌剧的艺术表现力极其强大，但也在视觉表现力上很难处理妥当。因此，百多年来，该剧尚未实现中国的舞台亮相，直到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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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张洁敏指挥上海交响乐团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搬出了夺人眼球的全套拉威尔西班牙曲目。一气呵成的音乐会不设中场休息，以《西班牙狂想曲》开场，紧接着便是《西班牙时光》，音乐厅内劲吹伊比利亚半岛之风。张洁敏在开场曲中肢体动作的紧张也反映在缺乏弹性速度和变化的节奏中。这首肆意激荡的狂想曲在她机械的挥动下失去了应有的灵动，多了份呆板。不过张洁敏尽力挑起了音乐的火热，第三乐章过后便渐入佳境，一直保持到了曲终。

　　随之而来的便是音乐会的重头戏。张洁敏此刻发挥出了她在指挥歌剧时历来的抑扬顿挫，她棒下的乐团开始自由呼吸起来。事实上在合适的场合，张洁敏拥有出色的掌控全局音色概念。在她的指挥棒下，绚丽斑斓的旋律与人声交相辉映。由于是音乐会版，她时刻留意身后的动向，转承启合都力求考究。导演的要求下，歌唱家们需要时而在乐队前时而走到乐队后方演唱，张洁敏亦根据歌唱家的前后站位对力度做细微调整，确保乐队声音不压人声。

在张洁敏的大雅之下，是李卫将这部独幕歌剧作为“风俗剧”的本色充分展现之时。全剧对导演处理的最大考验便是剧情里交代的，两位试图与女主人公偷情的情人因为害怕败露而躲进落地钟里，再由搬运工上下搬来搬去的场景。李卫巧妙地用手持节拍器和种锤四位哑剧演员来扮演钟，用节拍器来模拟钟摆的声音，既解决了搬运座钟的技术难点，又浑然天成地化解了人躲在钟里的桥段。在极其有限的可供调配的道具和现场资源下，他用三个钟表的刻度将整个音乐厅设置为一个表面，似乎所有的音乐都是在表面上进行。此外，李卫也对剧本的中文做了大幅改动，符合上海方言的俚语和市井语言都使得这部歌剧的两个极端得到充分体现：音乐雅到极致，故事俗不可耐。但这正是拉威尔想达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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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2 U: H5 Y: c" F* l　　虽然四位男主角都有到位的发挥，但占据舞台和听众心灵的还是饰演女主角孔赛香的女中音朱慧玲。她将一个炽热而充满欲望的巴斯克女子演唱和表现得惟妙惟肖，也让其他四位男角都成了“陪玩”。在李卫和张洁敏的推波助澜下，这部歌剧简直是为她量体裁衣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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