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

《墨墨》
   【西北天龙】

画家自小爱画，见什么画什么，虽是家贫，但笔耕不辍。
及至中年，功力方始初成，画技臻熟，可谓炉火纯青。自此声名远振，衣食无虞。
于是登门求画者络绎不绝，多为达官贵人，皆附庸风雅之辈。
画家不堪其扰，却亦无可奈何。
这一日，画家闭门于家中静坐。耳闻叩门之声，迎进一妙龄女子。
画家询之，女子并不作答，只是伫足观看其先前所作。
“盼姑娘指点在下一二。”画家诚挚道。
女子含笑道:“当真？”
画家颔首。
女子来至画案，取过浓墨，随意抖手，徐徐洒落泼溅。只见那雪白宣纸之上，团团点点，杂条斜竖，糊里踏糊涂，哪里有什么形状。
“请先生作画。”女子道。
画家愕然，何曾见过此种画法，不知画何物，亦不知如何画。
画家呆愣片刻，坦然相告:“在下一向于作画前，先是心里想好此物，做到胸有成竹，方才落笔。姑娘此等作法，在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着实画不来。”
女子取过狼毫，添水研墨，时而涂抹勾皴，时而伸出纤纤玉手，沾墨画之。
片刻功夫，画立就。
画家视之良久，只见八九垂髫孩童，山郊野外，或扑蝶嬉戏，或相抱玩闹，或藏身石后，或放逐纸鸢，神情形态，无不惟妙惟肖。
画家亦取过浓墨，取过一幅自认平生得意之作，泼洒毁之。
遂拜倒在地:“姑娘之技，当真是出神入化。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盼望你收我为徒。”
女子将其扶起。
画家哈哈大笑，亦不拿一物，二人携手，就此开门远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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