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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国的现代文化的建立实在太晚了,同样在1941的苏联,在反抗德国法西斯入侵的急迫历史条件下,也产生了大量的抗德救亡音乐:最早的是《神圣之战》,这是一首短小的军歌,却是三拍子的大小调交替的进行曲,当时的苏军战士能唱着列队行进,而中国军队是唱不了的。但是作为反抗德国法西斯的苏联音乐和整个苏联文化艺术的最高标志,却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七交响曲》,这部四个乐章的大型作品还要附加铜管乐队将近百人的大型交响乐团演奏80分钟。为了演奏这部作品,苏军统帅部把许多演奏员从前线的士兵中一一抽回,有人在中途被打死。当时在被德军围困的列宁格勒(过去和现在的彼得堡),这部作品是未经排练直接首演的,并且向全世界无线电实况广播。尤其要说的是:苏军最高统帅部下令在音乐会演出之前,向德军炮击几小时为了压制敌人的炮火,为了保证交响曲演奏的80分钟不中断。又把总谱全部微型胶卷拍摄飞越大洋带给美国由托斯卡尼尼指挥演出于纽约,并在世界无线电播出,成为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文化象征!这样伟大的故事,我们中国不但当时是不可能想象的,就是今天,我们的任何将军,元帅,常委,总理们大约都不会想到交响乐有如此伟大的作用和意义吧。(关于这部交响乐作品的多义性这里不讨论。)从我们的一分钟就能被听懂而具有宣传作用的“叫老乡“的农村小调,到80分钟的萧氏的“第七交响曲”,同样是反法西斯的抗战文化,而当时的苏联和当时的中国的文化水平距离之大,我们会发出怎样的感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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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8 i d0 v4 P7 s9 G6 i: l 简谱的确是音乐入门的最简单的方式,我想大概中国现在的作曲家,甚至所有的音乐学子们都可能是先从简谱入门,之后也曾二谱共用,又很快的抛弃了的吧!所以简谱不但不能够完成纪录现代音乐的任务,而且在专业音乐来讲,还又制造了极大的混乱,此处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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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7 x! ^' q. t5 g 如果说1942年的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号召人们启蒙和普及也只能从简谱入手,但是在国统区的重庆,郑志声在1941年任中华交响乐团指挥,演出莫扎特、贝多芬交响曲,创作了歌剧《郑成功》,那是纯粹的西方交响乐团的演出。当时的马思聪、吴伯超、贺绿汀,李凌,都是西方交响乐团在重庆建立的参与者组织者和鼓动着。在国统区的五线谱教育已经很普及,我是1949年在民国时代的甘肃平凉小县城的教会学校学会了五线谱和风琴的。而我在1948年的小学每周一的升旗典礼,唱的是黄自作曲的《国旗歌》,那是油印的四声部混声合唱的两行大谱表和钢琴伴奏的共四行正规的五线谱。2 y6 N6 H,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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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中共立国以后的大陆中国,在音乐方面本来应该继承和发展这些民国时代的好传统——在全国普及五线谱教育和建立扩大西方音乐教育体系。但是1949年后,这些民国时代的可贵的文化进步和艰难的文化建设,连同1946年在重庆建立的三个交响乐团,都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教育路线而被否定,全国要用普及简谱为主的教育路线。大陆在中国1956年才成立了中央乐团,1957、1963年又两次在全国大搞民族化而把各省的编制不全的西洋管弦乐队行政命令改成为民族乐队,吹双簧管的改吹唢呐,拉小提琴的改拉二胡,所谓“30而横(拉提琴)”改成“30而立(拉二胡)”。这样的用民族化来反对西方音乐的惨痛教训,我们不要以为是荒唐的笑话!此后1957年反右派和1958年“三面红旗大跃进”在全国进行教育改革,一再地强调把聂耳和星海树立成为无产阶级音乐的伟大旗帜,而把萧友梅黄自和贺绿汀钱仁康等人打成“资产阶级音乐代表人物”,要“拔白旗插红旗”,反对资产阶级教育路线, 把所有的音乐学院打成资产阶级学院派。简陋而荒唐的的大跃进文化和更加简陋荒唐的文革文化的“红歌”正是借助简谱又推动简谱的特大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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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已经过去30年后的今天,这些教训都没有任何反思和总结啊!所以直到现在,简谱仍然是中国最大范围的使用工具。不仅1949年后就没有在全国推广五线谱教育,而且1976年文革结束后又一次应该如此,但是又没有! 90年代时任副总理的***曾提出过在数百万全国大学生推广五线谱教育,但是仅仅听说而没见成效。而且1994年我提出全国废止简谱,不但没人支持反而遭到反对;这次我又提出废止简谱,再次遭到反对!何时交响乐艺术在我国才能像1941年的前苏联那样的成为一个国家文化的主体结构和文化标志呢?现在全国学校都在强化英语教育,我看到连90后的青年也在和台湾那样的学繁体字,但是高智杰博士却在为简谱争地位------谁愿意用,听悉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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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认为,真正的聂耳精神六十年来被我们彻底抛弃、异化、歪曲和背叛了!今天要真正纪念聂耳有两件大事要提出作为全国音乐事业作为指导思想:) \$ G" x B, H- e* S4 m' m; Y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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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尊重古典交响乐艺术。我国的音乐应该是三个领域:世界公认的古典音乐,民族民间音乐,流行音乐。而全国的音乐结构和所有的音乐生活在理论上应该明确改变和彻底放弃以简谱歌曲为统治地位的落后丑陋现象,而应该明确提出以国际古典音乐艺术,即以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剧为主体结构的建设指导思想来改革和建设中国的全部的音乐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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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优秀的前苏联的歌曲作曲家是杜那耶夫斯基,而国际公认的最伟大的前苏联作曲家还是交响乐大师萧斯塔克维奇和普罗可非耶夫,而从来不是国歌作者红旗歌舞团少将团长亚历山大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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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耳深感自己没有专业技术是不行的,为此他离开上海途经日本要去苏联学习,我要向大家严肃指出,这是他的重大选择。他努力要学的音乐专业技术,难道不正是被我们1949年后不断批判的“资产阶级学院派”,文革中又被升级为资产阶级、封建主义、现代修正主义的文化,也就是以作曲技术理论四大件为核心的,能够创作交响曲、室内乐等全套西方教育的完整的西方音乐理论和音乐教育体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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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o6 {7 J 多年以来,西方文明早已成为世界主体文明,西方音乐文化也早已经是世界音乐文化的主流。中国自1840年至今是西方文明的最大受惠国,中国也是西方音乐的最大受惠国,在1949年后我们主要学的俄国音乐,实际上仍然是欧洲音乐,俄国是欧洲五大文化大国之一。“文革”以后,虽然大量西方音乐进入国内,全国音乐教育体系实际上都已经以西方音乐教育体系为核心了!但是要和国际界轨,全国和各省各大城市的音乐建设,应该从理论上,都应该明确提出树立以古典交响乐艺术为主体结构的指导思想,给以充分地的财力支持。要说这才是聂耳最大的遗愿啊!我们60年后的现在是否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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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q* L1 K5 |1 u1 x& h 这里说的是主流,并非没有支流,民族民间音乐和流行音乐就是两大支流,而且其覆盖面之大可能远过于古典音乐。我对这两个领域不但没有轻视而且有特殊的见解,我和崔健也是好友,而且戏曲尤其是地方戏对我有特殊的意义!但是我也不同意过份的用阿炳作为民族音乐的标榜!小泽对“二泉”的过分激动流泪的表演,我总感到有几分讨好和作秀的成分。而俄国的民族民间音乐的意义历来被格林卡、萧斯塔科维奇和斯特拉文斯基高度尊重,但是俄国人却从来没有用他们的农奴乐队和流浪歌手如同我们对阿炳那样无休止的作为标榜。! K9 p- u- L$ j9 [
) r+ g8 E' Y O% P2 k8 z5 Y 第二:要创造和建设能够产生聂耳的如同30年代的文化自由、思想自由的社会化大环境,首先必须拥有批评60年来的文化垄断思想专制的自由!有了批评思想专制的自由才是能建设出30年代的文化自由大环境的第一步!像吴冠中先生应该拥有提出解散中国美术家协会的意见的自由同样,我也应该拥有提出解散中国音乐家协会、重新分别建立“作曲家协会”和“歌曲歌词作家协会”的自由。这都是宪法规定的四大民主自由之内。但是就说这篇文章,有哪里能发表呢?1 }, p& l# [: A; F6 X4 K
9 l* H9 v, K1 }0 s" ~6 F 我说出上述意见,是为了对历史做一个交代。但是我在写作本文的同时一再深深感慨于:聂耳为何从搏击黑暗的英勇海燕被利用为维护极权的刀斧棍棒?星海如何从呼唤抗日的歌手被利用为个人崇拜的得力工具?同样被利用的鲁迅,文革后已经有文学界深刻揭露反思了!而音乐界对聂星的被扭曲被利用而且如此之大如此之广又60年之久,我们都曾经心悦诚服过的,却还没有初步的反思,个中的原因还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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