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箭

比箭
——原创中长篇小说节选
        土司城校场不似中土州郡设在城内，却在乌迳堡外西去五里地的一座寨子里，背山邻水，扼住通向乌迳堡的唯一道路，与城堡互为犄角。大土司就在校场校阅台摆了筵席款待大燕朝使团一行。台上满席的尽是苗疆珍馐、美酒，阶下数十身材曼妙的苗女在芦笙、月琴、皮鼓的乐曲声里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大土司一挥手，舞女、乐师们鱼贯而退。大土司朗声道：“上差大人从富庶繁华的京城千里迢迢来这蛮夷雾瘴之地，不辞辛劳，苗疆地瘠民穷，属下招待不周，还望大人恕罪则个。”
        钦差拱手道：“岂敢岂敢！大土司如此过谦，下官承蒙盛情，何以克当啊！你我既是同朝为官，不必客气，呵呵！不必客气！”
        大土司呵呵大笑，举杯道：“筵席无以为乐，那些歌儿舞女也比不得京里的乐坊，没甚意趣。听说中土武士勇猛无匹，不如苗汉各出一人，比试刀剑以助酒兴，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钦差略一沉吟，道：“以刀剑助兴，免不得会有伤亡。久闻苗疆乌迳堡有三绝，其中最绝的是箭魁的弓箭术，不知可否有幸一睹箭魁的神技？”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让箭魁为大人献技，改比箭术罢。不知道上差大人麾下那位将军来和我的箭魁一较高下呀？”
        “不才愿意献丑！”钦差下首的何将军应声离席，躬身一揖，大踏步下到校场。
        不一刻，阿琅全身黑盔黑甲，跨着柞木弓，上得阶前，由近侍引着依次向大土司、钦差躬身行礼，又回到阶下。阶下早有兵士在校场百步之外立了箭垛，何将军取了只白羽箭，扣箭上弦，瞄着箭垛拽满弓一箭射去。但见那箭犹如一道流星，裹着疾风而去，只听得“嘣！”的一声，正中箭垛红心，登时全场齐声喝彩。
        阿琅也取了只白羽箭，拈弓搭箭，侧身拽满弓，斜视那箭垛“飕！”的一声，那箭闪电般离弦而去，却见箭垛上空空如也，并无那箭踪迹。
        “啊！”上前验看的兵士失声惊声道：“原来校尉的箭射穿了红心，钉在后面马厩的木柱上啦！”
        登时，满场彩声如雷，大土司一扬手，瞬间鸦雀无声。大土司敬了钦差一杯酒，道:“这第一箭比了个平手，第二箭再比较射活物罢。”
        但见上来两个拎着竹笼的军士，笼里却关着几只咕咕叫唤的白鸽。军士从笼里依次放了两只鸽子，何将军与阿琅各放一箭，那鸽子都是应弦而坠。接着军士同时往天上扔出两只鸽子，何将军连放两箭，先后射落下来。
        轮到阿琅时，从箭壶抽出两支箭，同时搭在弦上。军士抛出的两只鸽子来，但见鸽子扑楞楞地展翅一左一右望天上飞去，转眼间，已飞出六七十丈开外。阿琅右手执了个卧弓，左手拽了满弓，一扬手，那两支箭一左一右脱弦而去，直取飞得堪堪失了踪影的鸽子。
        只听得噗！噗！两声响，那两只鸽子坠下地来，剩得几片白羽在空中兀自随风飘零。
        钦差仰头呵呵大笑，拊掌喝彩道：“好箭术，好箭术！苗疆的箭魁向来名扬天下，今日可教下官大开眼界了，果然名不虚传哪！”
        大土司嘿嘿笑道：“奇巧淫技，不值一哂，两军阵前，还须得刀枪上定胜败，上差说笑了。”说罢回头下令道：“来呀！何将军与箭魁各赐美酒三杯，金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