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细说经典歌曲创作之源

乔羽：细说经典歌曲创作之源
% l, W' ]2 p# S" n. g# ~8 M* R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乔老爷一脸灿烂的笑容仿佛还停留在昨日的记忆中，又好像在向往与时俱进美好的未来。
2 {) W8 o. p# o, ?1 N/ M　　采访乔老爷的新闻媒体和个人有很多，但唯有我的采访比较独特，我等一行带来了一个五人以上的朋友采访团队，这样的采访
却让乔老爷眼前一亮，喜上眉梢。因在联系采访乔老爷之前，我 在电话中就已透露了一点与采访内容有关的主题事宜，我要在采访中让乔老爷充分享受到他创作作品的快乐。


9 T! o  H2 e2 _' K" K　    民间奇绝艺人南卫东带着十五个燕京啤酒瓶同来，但里边装的却是水，乔老冲着我们会意的点头微笑。同来的阿郎先生和我7岁的小女儿也都作好表演的准备……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共祝愿，祖国好……”南卫东先生用情的表演获得了乔老爷和我们共同热烈的掌声，我女儿边唱边舞，更是让乔老爷的脸乐开了一朵花。阿郎先生的书法，一笔空心连体字，写的“难忘今宵”、“我的祖国”、“让我们荡起双桨”、“爱我中华”更是让乔老爷赏心悦目。乔老乐呵呵地感叹说：“哎呀，没想到南先生用啤酒瓶吹歌也能吹的如此旋律优美，真是智慧萌生艺术啊。”他对阿郎能一气呵成的用品大加赞叹，当即尽兴回书“中华书法一绝”回赠。
; p1 I) w, {8 I4 U　　今天，乔老爷本来身体有点不舒服，略有点感冒，76岁的老人家被这种独特的采访倾情享受在开心快乐的意境当中。他牵着我女儿的小手，也好像回到了他自己的童年时代……
- e  m& m1 f; G$ s3 ^5 Q0 C- R　　在欢乐的乐声中，乔老爷开始向我们讲叙他创作的作品和人生故事——
& M* m6 d& j* c" b4 n# F   我是1927年11月15是生于山东济宁市，1946年在晋冀豫边区北方大学艺术学院学习，新中国成立后一直从事专业创作。“文革”期间，我被下放到张家口65军劳动学习，还在张家口文化底蕴很深的蔚县呆了三年。“文革”结束后，我相继出任中国歌剧院副院长，院长等职。我这一生共有三个名字，第一个是爹妈给起的名字叫乔庆宝；第二个是我18岁参加革命以后，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流行改名，便给自己更名为乔羽。最早他写短篇小说、诗歌、舞台剧、电影等，都署名乔羽；第三个“乔老爷”则是我的绰号，文艺圈的人见到我，总是乔老爷长、乔老爷短地叫着。乔老笑言：“我这乔老爷的称号，30多岁时就叫开了。那是60年代初，电影《乔老爷上轿》轰动影坛。朋友发现我的音容笑貌有点像戏中的乔老爷，再加上我刚好也姓乔，渐渐地这绰号就传开了。”有一次文艺演出结束后，邓颖超同志上台接见演员，见到我便好奇地问：“你不是乔羽吗，大家为什么都叫你乔老爷？”听我解释了这名字的由来，邓颖超笑了。
0 Y4 [% A" M. W$ l( h& C　　“一条大河”流了好几代
  P. K# m- h# \* |& d　　说来有趣，乔老的歌虽然很多人耳熟能详，但并不一定知道其中有不少是“命题”而作。比如《让我们荡起双桨》，是电影《祖国的花朵》插曲，《爱我中华》则是专门为少数民族运动会创作的会歌。让乔老最为难忘的是1955年为影片《上甘岭》而写的《我的祖国》。乔老回忆说：“刚开始写时，我还真犯了难，一是难在内容本身，这首插曲要出现在上甘岭战斗打得最惨烈之时，如果歌词还写打仗就会靠色；二是难在创作时间紧迫，当时电影《上甘岭》已经拍完，只等着歌词。”乔老说，那些日子，他简直是心急如焚，每天拍摄现场停工待料得耗资4000多元。有一天他突发灵感：为什么不能跳出战争场面来写词？“写那首歌之前，我第一次来到了长江边。我是山东人，过去只看过黄河、小麦、高梁熟悉得不行，可从没见过水稻。头一次目睹波澜壮阔、奔腾不息的滔滔江水，既令我惊叹不已，又让我为之震撼。于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从心头奔涌而出。但当时写完后我心里却有点嘀咕，担心导演说不行，怕他来句‘我拍的是《上甘岭》，你写的是什么’？没想到沙蒙导演拿到歌词后一拍大腿，只说了一个字‘好’！我当时更是高兴极了，庆幸自己碰了一位大艺术家。”
　　流行的歌曲并不一定都能成为经典
9 A8 O* L. d, t, p& O　　判断一首歌能否成为经典，代代相传，乔积极向上的东西。“现在有的抒情歌曲也挺流行，但它往往只能传唱一时，转瞬即逝。因为它是个人情感的抒发，唱的是‘小我’。而有些抒情歌曲的生命力却很长，比如那首《叫我如何不想他》，歌写的很早，是刘半农的词 ，赵元任谱曲，到现在仍在传唱，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歌中写的是‘大我’，是一种爱国主义情怀。”乔老坦言，有些歌的艺术及历史价值当初他自己也没想到，比如上世纪五十年代为电影《祖国的花朵》创作的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现在常被一些电视片和编年晚会用来作为表现新中国人们崭新的生活风貌，让新时代北海公园湖面上的欢歌笑语与旧时代重庆渣滓洞监狱中革命英烈绣红旗的悲壮旋律形成鲜明对比。《让我们荡起双桨》已经不再是一首儿童歌曲，而成为表现时代历史进程的歌曲。“那时我只有26岁，恐怕你还没有出生吧，这首歌一唱就是几十年，现在我已经76岁了。”乔老不无感慨地说：“我觉得，歌曲创作除了生活体验和创作技巧上的简洁上口外，最重要的还是要靠心灵。没有对生活的深刻感悟，不可能创作出反映时代的歌曲。”
: H5 h; i( G1 R8 ]6 b. P　　我们的生活就是同一首歌
. d6 y+ t1 A0 {$ N* F* A　　都说生活离不开歌，乔羽创作的歌更像是激情澎湃的热血，融进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从上个世纪50年代郭兰英演唱的《我的祖国》，到改革开放新时代宋祖英演唱的《爱我中华》，由乔羽作词的歌曲唱一首“火”一首，不仅广为传唱，而且伴随着几代人成长，久唱不衰。在神州大地，几乎没有人不会吟唱他的歌。日前，围绕着“好歌为什么能经久不衰”这一话题，我请乔老聊起了他的歌和他的创作。
# C6 g' e6 E. ]) M　　“唱两天就没人唱了，那还叫歌吗？”乔老笑眯眯地单刀直入。不过，对“唱一首‘火’一首”的说法乔老则连连摇头：“我写的歌并不是全都唱‘火’了，传唱的其实也就占到10%，90%都是没传唱开的。我写歌词有半个多世纪了，写过的歌怎么也得有上千首，可真正唱出来的也就二三十首……”
　　虽然被誉为词坛泰斗，但谈及自己的创作，乔老一脸坦诚，谦逊、和蔼溢于言表：“我应该说是比较幸运，碰到了很多优秀的作曲家、歌唱家，像刘炽、谷建芬、王立平、徐沛东、郭兰英、李谷一、毛阿敏、彭丽媛、宋祖英……好多歌都是他们的代表作。”乔老风趣地把词作者、曲作者、演唱者的关系比喻成“嫁鸡随鸡”：“我命好，嫁的净是会打鸣的鸡，而且叫得好听。如果光有好的歌词，没有优秀的作曲家谱曲和优秀歌手演唱，也是不可能广为传唱的。”
　　乔老认为，好歌之所以能经受住岁月的考验，久唱不衰，关键在于它能表达一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心愿，和大多数人的心灵跃动合拍，能引起大多数人的感情共鸣：“跟人民大众的所思所想南辕北辙，定然不可能流行开来，也不可能广为传唱。”
　　创作《思念》纯属偶然
" h& e/ o; m, \! G! D　　说起《思念》这首歌的创作过程还真有一些故事色彩，有很多朋友误认为我创作《思念》是针对有意义的人和事而作，其实不然，说实话写这首歌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的孩子乔方那时才六、七岁，可现在他都是50多岁了。
   当时我家住在北京边远郊区，其实算是乡下（垂杨柳）。四周全是农田，满地开遍了金黄色的油菜花。那一天，孩子们都出去玩了，就我一个人在屋里。就在这时，一只美丽的蝴蝶神奇地从敞开着的窗口飞了进来，我惊奇的目光始终跟着它，观察它，看它要往哪儿飞，这只蝴蝶先是在屋里贴着墙飞，似在歌，似在舞，飞了几分钟后就又飞出了窗口，飞到菜花地的深处。它刚飞走，我的灵感和那种创作的激情就一下子冒了出来。假如当时屋里有人或是很乱的情况下，这首《思念》之歌就恐怕不会面世了。
   过了些年，我孩子乔方长大后，有一天在无意间和他的朋友翻到了我这首歌词，他们都说好。就拿去谱曲了，但一直没能传唱开来。我孩子乔方他会谱曲，那首《红旗飘飘》就是他的作品。后来，谷建芬也向我要词，最后就成就了这首歌，通过毛阿敏的真情演唱，从此这首歌的生命力就在大众心中所传唱开来。
: N8 g5 E; C4 D- \　　向水学习“不怕跌落”的精神
; S4 \* R4 w2 X$ f! F8 x4 _9 k　　乔老写了一辈子的歌词，如今仍痴迷于歌词的创作与研究。近年来，他还借鉴元曲中的一些东西，创作了很多讽刺歌曲。“哈哈，此人绝非马大哈，既捡西瓜，又捡芝麻，哈哈……”诙谐幽默的《哈哈歌》便是其中之一，而乔老的乐观豁达也尽现词中。
　　乔老说他这两年的作品中，自我感觉最好的是为贵州黄果树瀑布写的歌词，因为这首歌的词由水说人，融进了自己几十年的人生感悟：“写大瀑布的诗很多，李太白、苏东坡等大诗人都写过，人家已经说过‘疑是银河落九天’，你再落十八天也不成！必须得换个角度。”于是，落入乔老笔端的《黄果树大瀑布》的歌词不仅有景有情，而且更像是娓娓叙说着生活哲理：
2 f8 m) @! L0 _! n% B   “人从高处跌落往往气短神伤，水从高处跌落往往神采飞扬……柔弱的水变成了强中之强，人有所短，水有所长，水也可以成为人的榜样。”
   乔老真诚地说：“人可以向水学习不怕跌落的精神，不应该惧怕挫折。一个人只有经过千跌万落，才能最终成大器。”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乔老自己的人生写照啊！
　　乔老笑口常开，因为他在用自己的激情和一颗平常心谱写着我们时代的旋律。祝福乔老幸福安康、好歌泉涌、与时俱进、尽享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