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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猴年春晚节目《华阴老腔一声喊》让老腔这一古老非遗再次引发大众热议。2月25日,本报9版刊发报道《“老腔”们需要的不仅是“一声喊”》,呼吁重视对老腔艺术的保护与传承。文章刊发后在读者中引发强烈反响,大家对以老腔为代表的非遗艺术的生存现状与发展态势展开讨论。本报今日刊发《华阴老腔:历史、现状与可能》一文,从历史源流与生存现状两个方面系统介绍老腔这一古老艺术,并展望其未来发展。; v! C4 q1 B" H. L) v s) k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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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华阴老腔,有两种“起源”叙述颇具代表性。一说其粗犷豪放、高亢昂扬的“声腔”,源于西汉,与当时三河口(黄河、渭河、洛河交界处)漕运船工的拉船号子密不可分。后来老腔表演中被视为标志性戏剧动作的“砸板凳”,即脱胎于船工用船桨敲击船板以应和节奏的行为;而一人领唱,众人应和的“拉坡调”,也与此有关。二者的结合,形成了如今“众人帮腔满台吼,惊木一击泣鬼神”的独特效果。而老腔“声腔”与“皮影”的结合,也就是“老腔皮影戏”,约兴起于宋代,成熟于明代。一说其“声腔”源于明末清初华阴流行的一人唱多人帮腔,且以木板拍击音节的“说书”,至清乾隆初年始发展为“老腔皮影”。7 J0 u4 _* v% @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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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起源性叙述均表明:迟至21世纪初文化干部党安华大幅改革老腔的演出方式之前,老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以“老腔皮影戏”的方式代代相传的。唯一发源地在今陕西省华阴市卫峪乡双泉村,距华山不足十公里。老腔原属双泉村张氏的家戏,向来不外传,且传男不传女,为防他人偷艺,竟至于“地窖里传戏”,颇有些口传心授的神秘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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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传承上的“封闭性”,在保证了唱腔“纯正”的同时,也客观限制了其传播范围。据史料记载,在最为兴盛的历史时期,老腔的传播也仅限于陕西周边的河南、宁夏等地,与当前红遍大江南北,影响波及海外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8 n8 q Z& |! [! H8 f/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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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腔在传承上的“封闭性”,其实早在20世纪初叶就被“打破”。与双泉村张喜民同为华阴老腔代表性传承人的王振中(白毛),为华阴市太华办南寨村人,其习得之老腔,源于另一位非张姓的老腔艺人吕孝安。如今华阴老腔的传承谱系,因之也就有了两条不同的线索:一为卫峪乡双泉村张氏,至张喜民为第十代;一为外姓,吕孝安为第一代,王振中为第二代(此一脉亦源于双泉村张氏,其传承关系颇为复杂,此不赘述)。二者最大的区别,不在传承人数的多寡,而在于对唱腔的处理。双泉村张氏,几乎严格遵守其作为“老腔正宗”的传统唱法,较少接受其他剧种的影响。而师从吕孝安的王振中,则没有“固守传统”的压力。王振中颇通乐理,在学习老腔前,即精通彼时流行于华阴的秦腔、迷胡、时腔(碗碗腔)等,他广泛吸收了其他剧种的优点,使得老腔的唱腔更为丰富。除改革唱腔外,他还增加二胡、高板各一把,以使伴奏音乐更富层次感;多次移植他种剧目剧本,使老腔能表达全新的内容;其他如创造新的曲目、唱词等,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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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6 f9 V' E! P& s( e 王振中与张喜民,目前虽属不同传承谱系,但多年间长期合作,共同推进了老腔在进入新世纪后的长足发展。王振中授徒有王全稳、刘西仓、王合理、张复原、李桂珍等。张喜民亦授徒多人,其中张香玲、张猛已多次参加全国演出,颇有影响。张猛系张喜民嫡孙,为老腔张氏一脉第十一代传承人,年仅二十岁,已在全国各地多次担任“主唱”,被誉为老腔年轻一辈传承人中之翘楚。7 S: y: t4 E5 x* O
" W, Q2 y& o. q! L7 b4 ~ 为从根本上解决老腔的传承问题,华阴市曾两次举办培训班,共计招收学员77名,其中有五名学员,颇具潜力。王振中近年已较少演出,专心开门授徒,整理剧本,全国各地慕名前来求教者络绎不绝,其中亦不乏有发展潜力者。而张氏一脉的传承人张喜民则早已打破传内不传外的陈规,面向全国公开授徒。老腔的传承人,已为数不少,但要成长为像王振中、张喜民这样的艺术家,若无数十年的人生历练和艺术积累,恐怕难以成就,也不可急于求成。2 u4 N* L4 @0 a, L*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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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闲置的双泉村小学,即将成为华阴市老腔艺术保护中心主管的“华阴老腔博物馆及传承基地”,为有志于老腔艺术传承者,提供一稳定的学习场所。也有研究机构和出版单位有意协助张喜民、王振中整理出版老腔剧本。相较于20世纪末的萧条状态,老腔可谓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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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w& m/ h. L. H 如何处理“传承”与“创新”的两难,是困扰诸多非遗剧种、剧团的重要问题。华阴老腔持续多年与其他艺术形式合作的尝试,无疑走在全国地方戏曲的前列,其经验可资参照。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王振中即为电影《桃花满天红》《活着》等作品配乐。一曲《人面桃花》,道尽人世的沧桑、凄然与无奈,闻之者无不动容,也使影响仅限于华阴一隅的老腔初步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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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华阴文化干部党安华大幅度促进“老腔皮影戏”的改革,将“老腔”与“皮影戏”分开,让老腔艺人从幕后(“亮子”)走向前台。此一“革命性”变化在四年后得到了导演林兆华的首肯,得以参演话剧《白鹿原》,在北京人艺的舞台上取得了轰动性效应。5 O, W4 q( S+ a9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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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腔“那种发自久远时空的绝响”,“饱含着关中大地深厚的神韵,把当代人潜存在心灵底层的那一根尚未被各种或高雅或通俗的音律所淹没的神经撞响了”,在对演出效果作出如上评述之后,陈忠实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如果早日接触老腔,让其气势磅礴、粗犷豪放、慷慨激昂、雄奇刚健的旋律在心底不时响动,《白鹿原》的色调和质地或可呈现出另一种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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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7 s' I" t& E 由于《将令一声震山川》等颇具表演性质的唱段的广为流播,老腔的“摇滚”品质被一再强化,以至于成为观众指认其特征的重要符码,也因此得到了崔健的合作邀请。虽因各种原因,与崔健的合作并未达成,但此后不久与陕西本土黑撒乐队的合作,为与谭维维的合作积累了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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