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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通俗文学-爱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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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一玫瑰云 发表于 2016-3-26 07:4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通俗文学-爱情小说

那是个略带伤感的夜晚。

倩芸又想起了她的初恋。

他过得好吗?如果正常,他早已娶妻生子,孩子大概也有六七岁了吧?恋爱是一种缘分,婚姻也是一种缘分,而他和她最终没能守住那份缘……她恨过他,可这种恨没过多久就在结婚、生子、带小孩和一些家庭琐事中渐渐淡忘。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已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妇时,她才发现,她已不再年轻。可她从不承认这个现实。她开始刻意打扮自己,企图用那些化妆品来掩盖自己真实的年龄。每每此时,她丈夫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哎!女人呐,女人的虚荣心呐……”倩芸似乎没听到,她一个劲儿地朝丈夫打手势:“快,快过来,这里有一根白头发,快帮我弄掉。”她丈夫一脸苦笑,仍然保持着原地不动的姿势:“这是自然现象,干嘛要去破坏它呢!”倩芸就失去了刚才的大度,她指着丈夫的鼻子尖一个劲儿地喊:“刘子健啊,刘子健,这么多年了从你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你哪怕是说句假话哄哄我也好,可是……真是没情调!”她丈夫显然也被激怒:“我就这个样儿了,有本事,你找个水蜜桃和你一块儿过,哼!你以为你还十八吗!”

倩芸就为丈夫这句话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她和他是通过一位老同学联系上的,他在电话那头表现得很激动,几乎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倩芸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柔和。他们谈了谈现在的工作、学习,后来,两人再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末了,他恳切希望他们能见见面。

倩芸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多年了,不知他是否还恋着从前,现在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倩芸的心就像小鹿一样跳个不停。他说,电话里有些事多有不便,你周末来吧,我在南山公园等你,你下了车直接打我手机,我开车去接你……

当然,这一切倩芸是瞒着她丈夫进行的。是啊,人生能有几回年轻,她要找回那原本属于她的爱。

……

班车到站时刚好9∶50,可倩芸打对方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对方老关机,倩芸就神情沮丧地在大街上溜达,倩芸设想了种种可能,或许他手机刚好没电了,或许刚好有个熟人找他,或许他妻子……倩芸不敢再往下想……

她和他联系上是在下午4∶00。

“哎呀呀,你看我这人,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我爱人看上了一件羊绒大衣,可那家商场没货了,我就陪她绕了好几个地方……”

倩芸的心就开始往下沉,再后来的话,倩芸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最后,对方说:“你现在哪呢,我和爱人开车去接你……”

倩芸略停顿了一下:“哦,不用了,恰巧我也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正在家看电视呢,怕你等着,所以才回个电话……”

倩芸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结束这次谈话的,也许这是她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了……

倩芸觉得很委屈,她忽然想给丈夫打个电话。

“哎,你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和儿子买了韭菜,等着你回家包饺子呢……”丈夫还是那样大嗓门,粗声粗气的。不知为什么倩芸觉得丈夫其实挺可爱的。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倩芸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对面那家商场。倩芸给儿子买了许多好吃的,顺便买了二斤纯毛毛线,她想给丈夫织件毛衣,当把炽热的情与爱一针一针地织进毛衣里时,所有的日子就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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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片一玫瑰云 发表于 2016-3-26 07:42:53 | 显示全部楼层
红缨:台布与床单红缨:台布与床单




前进公社广播员红缨自杀了。她上吊的地方,就是公社礼堂的大木梁。

五年前,红缨在公社革委会主任陈卫东安排下坐到了播音台前。每天早中晚,螺蛳河畔准时响起她那甜磁的声音,她几乎成了全公社的时钟,也成了男青年梦中的百灵鸟。但谁也不能说出更不敢去追求——在这非常时期,卿卿我我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冒头,是想被“革”得血糊淋漓的罗!

但刚与富农妻子彻底划清界线的陈卫东却暗暗得手了。他在公开场合对红缨冷漠疏远,私下却对她很好,常找她交流革命思想,公社礼堂的钥匙和设施都全交由她保管。由于物质匮乏,每次开大会,那排临时从学校搬来课桌拼成的主席台,只有中间那个位置铺着张台布——从供销社买新床单来代替的。一是例行节约,二是可以突出革命的中心。一次陈卫东到红缨的广播室兼卧室想“看看她的工作”,见那张漫着女人体香的床上竟还铺着条旧军毯,那是她爸从抗美援朝战场上带回来的,一些小破洞还探出了毯下的稻草头。归她保管的那张台布,却规规矩矩放在木箱中。陈卫东似乎一下子有了革命的私心杂念,说:“其实,晚上你可以用它作床单。”从此红缨接受了这个安排。“我睡在了主席台台布上哩。”她想。

后来陈卫东开大会时坐这张台布铺的位置,晚上就睡到铺着这张台布或者说床单的床上来,红缨默默接受了。陈卫东信誓旦旦:“我们要组合革命家庭,做革命的伴侣。”听得红缨很激动也很感激。每每这时陈卫东便翻身上马,对她采取“革命行动”了。不久,陈卫东调任县革委会主任,但红缨却没能成为他的“革命伴侣”。她又无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公社革委会主任走马灯似地换,但这“台布床单”的规矩没换,主任们的哲学很朴素也简单,就像阿Q的理论:小尼姑的头,和尚摸得,我咋就摸不得?床单台布换了四茬,红缨有了些苦闷:作为回乡知青,自己是不是太懦弱太堕落?她常觉得背后有手指在戳自己的脊梁。但她依然沉默,和涎着脸来睡她的主任们也无顶撞反抗,只是脸色渐渐憔悴,原本动听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沙哑……

她自杀时离这场“大革命”的结束仅还有一年时间,那时她刚满二十四岁。她上吊的工具就是那些台布床单——她发疯般地把它们全撕成条,绾成了一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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