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老炮的复兴与发展

摇滚乐有种神奇魔力，一旦沾上，一辈子都难以离开。摇滚不单是外行人眼中性和毒品的温床，也不如主流流行乐那么容易让明星富得流油，很多大牌老炮往往是在时间里熬成传奇之后才赢得财富。老炮们在舞台上瞬间绽放的光芒，有些贴近安迪·沃霍尔所说的“十五分钟”，或者David Bowie唱的“我们能做英雄，只要一天”，但吸引老炮及整个摇滚从业人员的，是更多直达本我的深层原因。“生命被摇滚拯救了。”Lou Reed的名句不是虚言。于是尽力留在摇滚世界，成了很多老炮的选择。但大家选择的方式却大不相同，布鲁诺·麦克唐纳有本书，《摇滚谱系——摇滚乐完全历程》，更是盘点了诸多在摇滚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几十年间的发展及相互关系。

1.持续巡演，演出，或者上音乐节，同时卖旧专辑、现场专辑和精选集。
建团逾五十年的Rolling Stones，他们出专辑的速度越来越慢，上一张专辑还是近十年前的《A Bigger Bang》，但持续不断的巡演依然支撑他们的名气和地位，2014年再度来到中国依然声势浩大。他们在音乐上已没有太多新发展，平均年龄70岁的他们还能在台上风骚几年呢？Rod Stewart、Aerosmith这些cock rock风格乐队都不得不这样保持狂野台风，由于形象过分固定，Aerosmith主唱Steve Tyler去做美国偶像评委，都要被崇拜他的后辈Kid Rock嘲讽。以AC/DC看，自1973年由Angus和Malcolm Young两兄弟建出乐队雏形以来，几经人员变化，他们却比Rolling Stones还要稳固地做纯硬摇，新旧歌曲听起来一样，旧专辑不停热卖，每张都成为美国白金唱片，1980年出的《Back in Black》到2007年已卖到两千两百万张。比他们稍晚出道的Iron Maiden，重金属黄金时期的代表，如今面对重金属只拥有小众死忠党这样的局面，仍持续贡献着高分贝疯狂演出，贝斯手及主创Steve Harris在2009年说：“我们说过要放慢节奏……然而需求摆在那里——你又能怎么做呢？只有继续下去了。”这或许代表了风格单一化老炮们的心声。

2. 无论巡演与否，都保持旺盛的音乐创作力。
刚刚推出双碟新专辑的Neil Young，几乎没有停止过出有意思的专辑和巡演，看他2011年与Paul McCartney同台演绎Beatles名曲的样子，身老心不老，依然制造着被Nirvana和Sonic Youth那代人奉为初始grunge的噪乐，果真实践了他的名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燃烧殆尽”。同样，Bruce Springsteen也配得上积极勤奋的“老大”外号，持续推出真诚动人、言之有物的音乐：“我非常自由，可以录制我脑中出现的任何音乐。”与这两位似乎要在舞台上燃尽最后一滴血的老炮不同，由于心脏病问题蛰伏近十年的David Bowie，去年高调推出的新专辑证明，即使不演出，他也能单凭音乐取得高销量和高评语，今年11月中旬发行的新歌加精选，似乎在为明年的新专预热，他依然能在音乐的前卫与悦耳之间找到风格上的平衡，令人叹服。比他小一辈的摇滚妖男Prince，当年唯一能与Michael Jackson抗衡的男人，近期同时推出风格不同的两张上乘专辑，也证明了他惊人的创作力。

3.成为电影演员，或利用电影媒介留下演唱会经典影像。
David Bowie从摇滚明星转型做演员比较成功，从让他当了土星奖影帝的《天外来客》开始，他陆续在大岛渚、托尼·斯科特、马丁·斯科塞斯、大卫·林奇、吕克·贝松、诺兰等名导片子当主演或跑龙套。而Iggy Pop、Tom Waits也曾多次被贾木许用在他电影中的合适位置，包括《咖啡与香烟》里二人本色演出的搞笑短片，Tom Waits还在贾木许的《法外之徒》中担当主演并贡献出几首老歌，也不知道Tom Waits未来会在吉尔莫·德尔·托罗的新片《匹诺曹》里演爷爷还是蟋蟀。连Bob Dylan都忍不住大屏幕诱惑，自编自演了《蒙面与匿名》这出莫名其妙的电影。摇滚演唱会电影并不新鲜，新鲜的是出现老炮与名导合作的趋势，马丁·斯科塞斯为滚石拍《闪耀光芒》，大卫·林奇为Duran Duran拍《回归真我》，他们用自身风格独特的影像语言，为老炮们做出与音乐及表演对等的视觉效果。

4.任凭歌曲被电影拿去，或者直接为电影配乐。
若要为引用过地下丝绒、Bowie、Iggy Pop、Rolling Stones、Beatles等人歌曲的电影列个清单，恐怕每一位都不只列一页，我们甚至会为了听一首老歌而冲去电影院看戏，比如最近的《银河护卫队》。但有些老炮也直接为影视作品配乐或写歌，Bowie为《郊区佛爷》、《魔幻迷宫》等片出过原声碟，Prince为自己主演的《紫雨》创作的同名原声碟已成为他最普及的基础名碟，AC/DC在2010年的精选集，就是电影《钢铁侠2》的电影原声，Peter Gabriel的《耶稣基督最后的诱惑》原声碟，也代表着他融合了世界乐风的艺术高峰。在Quincy Jones为艾丽丝﹒沃克小说翻拍的电影《紫色》做的配乐里，黑人布鲁斯如泣如诉。更不要忘记，Bob Dylan的名曲“Knockin’ on Heaven’s Door”可是他专为《比利小子》做的原声碟里最有名的歌。而后现代感十足的电影《迷墙》，整个就像Pink Floyd同名专辑的超长MV。

5.成为金牌制作人，扶持后辈及同辈。
Roxy Music的Brian Eno，只参与了该乐队的前两张专辑，也是他们最广为人知的作品，然而他却从这支华丽摇滚乐队，跳向了另一位华丽摇滚巨头David Bowie的阵营，为其制作了包括“柏林三部曲”、《1. Outside》在内的诸多经典唱片。他同样与Talking Heads、U2长期合作，制作了他们最负盛名的专辑，前者如《Remain in Light》，后者如《The Joshua Tree》。我们明显能从以上所提专辑中，听出Eno的氛围音乐语法对这些乐队的重大影响。Todd Rundgren作为New York Dolls制作人、Quincy Jones作为Michael Jackson制作人的名声，或许比他们自己的作品更令人印象深刻。意大利人Giorgio Moroder，不仅是常被提名奥斯卡的摇滚电子配乐大师，还是金牌制作人，为迪斯科时代女星Donna Summer制作了一系列金曲。

6. 与后辈合作，强强联手。
后辈尊敬前辈，前辈若屈尊与后辈合作，彼此会获得双赢效果。于是David Bowie会拉着Nine Inch Nails巡演，宣传他当时注定卖不好的电子化工业摇滚新专辑。天团Beatles留下来的核心Paul McCartney，会携手死去核心Kurt Cobain的后辈天团Nirvana的余部表演，以grunge曲风再噪一把。对于B B King而言，Eric Clapton是后辈，两人合作《Riding with the King》，两代布鲁斯大师做了一桌好菜。对于Lou Reed而言，Metallica是后辈，2009年他们在摇滚名人堂典礼上合作，接着又合作了一张摇滚戏剧专辑《Lu Lu》，这成为Lou Reed生前最后一张专辑。已成传奇的拉丁摇滚大师Santana干脆专心跟不同艺人合作，别人献声，他飚琴。Giorgio Moroder最近的合作艺人清单又加上电子名团Draft Punk，在后者2013年专辑《Random Access Memories》中以讲述他个人音乐奋斗史的方式，与他们完成“Giorgio by Moroder”，今年Moroder还宣布将与Lana Del Rey合作。

7. 重大场合的头面人物。
戴安娜王妃的葬礼上，Elton John把自己的老歌“Candle in the Wind”转而献给王妃，数月后他被封为爵士，这让我们意识到有部分摇滚明星也成为了上台面的社会名流。后来，北京奥运会闭幕式上，Led Zeppelin的白发吉他手Jimmy Page在红红的公交车顶飚琴，于是四年后的伦敦奥运会开幕、闭幕式被丹尼·鲍尔做成英国摇滚流行音乐秀，并请到Paul McCartney、the Who等大牌老炮出场，我们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实际上，摇滚乐手已经是国民英雄的一个类别，2001年“为纽约而歌”慈善演唱会的舞台上，无论是The Who带着四首歌创造的晚会高潮，还是全场观众自觉大合唱David Bowie的“Heroes”，都唤醒了人们内心深处对生命和生活的热情。

8. 在文学和音乐两方面发展。
Leonard Cohen和Bob Dylan是经常上诺贝尔文学奖预测赔率榜的两位老才子，这很有趣，不是吗？不过，Cohen当年的确是以诗人身份入的音乐这行，不仅当时已出版过成熟的诗集，而且他的民谣曲子乐式、配器一直都很简单，人们在乎的是从这种简单里开出的歌词之花。于是，Cohen和Dylan作品的翻唱版往往比原作更为经典，前者如Jeff Buckley的“Hallelujah”，后者如Guns N’ Roses的“Knockin’ on Heaven’s Door”。此外，崇拜法国诗人兰波的Patti Smith也是位摇滚女诗人，单看歌词，也是内涵丰富的动人诗歌。Bob Dylan曾经出过一本叫《狼蛛》的诗歌及散文集，诡异难懂。Lou Reed曾发过一张致敬诗人埃德加·坡的《The Raven》，这部摇滚诗剧其双CD版全长超过2小时，他还出版了一本囊括相关诗文的同名书，另外，他的歌词全集《穿越火焰》也算得上他一生的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