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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七年的Beyond,至今仍是粤语流行曲的标志,图为前成员黄家强参加在上海举行的摇滚音乐会,如今只能与其他音乐人合作
. V4 ?9 y% T9 o# H 编者按:如同有井水处必有柳词,有华人处则必有金庸小说、邓丽君,以及粤语歌。尽管今日粤语流行曲的影响力日渐式微,但即便如此,不管走到中国的哪一个角落,依然会听见那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前的“时代曲”。我们请填词人、评词人来谈论用粤语写歌、唱歌的故事和情怀,看看它从唱遍华人世界的黄金时代,到独立音乐异军突起的多元今日,了解它独重歌词的文化,也试图审视越狱不仅作为一种方言的生命力。- @5 @6 v+ H; m; p. f
本报记者 张润芝
9 w0 e3 v& }, j6 L 贾樟柯电影《站台》里,汾阳的年轻人,失恋喝醉了,嘴里唱“成,成,成吉思汗”。那是上世纪80年代的山西小城,他们用不地道的粤语唱着林子祥的《成吉思汗》。4 K1 X; O: e+ T+ {) R" H
粤语是方言,却以流行歌曲的形式一度影响到整个中国,即便现在已不复当年勇势,只要是听流行歌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哼上一两句经典的粤语歌。香港词评人黄志华说:“不管日后的粤语歌命运会如何,这几十年来的粤语歌,已是中文文化的一部分,也是中国人文化记忆的一部分,没法能割舍得出来的。”, F) e; N5 a: f
粤语方言本身用词古雅,在声调上保留了粤音九声,被认为是保有古代汉语“中古音”的一支。粤语天然地在遣词造句上精致婉转、语法上则前置后续,这些都成为它独特的语言魅力。% g+ s$ a, k1 V
粤语歌的研究者都将粤语流行曲的源头归为粤曲中的小曲。粤曲留给了粤语歌优雅、严谨的文言传统,“莫叹失意百感生,难求遂寸心”,从《啼笑姻缘》开始,粤语歌就一直给人这样哀婉流转、古意丝丝的感觉。另一方面,许冠杰兄弟则开了粤语歌亲民、草根、本土化的先河,用地道的粤语口语填词,被称为“鬼马歌”,内容幽默,描写内容则是市民大众的经历和感受。; i3 V! O% @+ o1 ^; D/ i, q3 L& w7 `
香港浸会大学中文系教授朱耀伟在《香港粤语流行歌词研究》一书中,将粤语流行曲的发端概括为电视文化的兴起、影视歌曲被广为传唱。在这其中,黄霑、郑国江、卢国霑一方面以自身优异的文学素养借影视剧东风写出动人作品,同时也渐渐摒弃传统的“粤曲风格”,将歌词写得更贴近现代人的生活。黄霑给影视作品写歌,家国梦想、大侠情怀、人生咏叹都在其中,大气磅礴而文字隽永。从粤语流行歌真正诞生开始,它就包含着粤语的文字传统、语言美感,承载着文人情怀,以及浓重的本土特色,暗示着更广阔的发展可能,粤语流行音乐独有的歌词美学,就在这样的基础上诞生,研究者众。
6 p3 |, O# u. ? h9 D: I$ \ 全世界的流行歌曲里,贩卖情情爱爱和商业化处理的伪痛苦都是大主流。但是在粤语的情歌里,钢琴曲、童话、漫画、小说、电玩、禅宗,种种主题都能被幻化成爱情故事,情歌被玩味出感情的千姿百态,最终慢慢归因到人生的气象万千中来。
2 s( U: s/ m) L6 F0 g& Q 林夕写《Shall We Talk》,看似情侣沟通问题,实则是整个电子时代的沟通障碍,“若沉默是金,乱谈什么恋爱,宁愿在发声机器面前笑着忙”。《水月镜花》讲失恋,通篇都是人生玄机,“无常才是真灿烂,动人在变幻”。黄伟文写《囍帖街》,歌名暗合香港保护旧街旧建筑的“保育运动”,内容讨论的也是旧事物和新时代:“街砖不会拒绝磨蚀,窗花不可幽禁落霞。”可作情歌解,可作时事主题理解,可作人生解,或者直接出《红楼梦》式的感叹,主题的多义可见一斑。
! b; ~2 F, P8 c. S0 ^ 黄耀明曾经说:“其实我和人山人海,一直都更关注音乐上有趣的点子—大家都太看重文字,很多人会研究林夕和黄伟文的歌词,但从来没有人会说这首歌的编排把音乐带到一个新的领域。”也是这种“歌词文化现象”的写照。
1 [( v* {9 m) k* G5 Y( f0 P; B- \' X 粤语歌词人对于现实的关照,也许也是流行歌曲里独一无二的现象。写于1988年的《大地》关心整个国家命运的走向:“在那些开放的路上,踏碎过多少理想,在那张高挂的面上,被引证了几多千秋不变的日月。”1991年的《皇后大道东》里彷徨“97”之后的生活:“知己一声拜拜远去这都市,要靠伟大同志搞搞新意思,照买照卖楼花处处有单位,但是旺角可能要换换名字。”, T; {" t0 @+ q7 A, x
关心现实,周博贤是个中翘楚。港内冲突在网上被讨论得激烈,去年他制作的谢安琪专辑中已有先见之明地提出新移民的问题。《清洁皇后》写一个清洁女工的生活:“操乡音会被视做外星的怪兽”、“每晚与幼女配偶困在六十呎滞留,有蚂蚁有恶臭有眼泪汗液脸上流。”《浮云》里心酸地描述内地新移民母亲背井离乡的故事:“于故乡张看远方城镇/树荫下她听说都市更多新的养分/带着行李抱着儿子/朝着幸福新世界寻人生。”
b% ] ]% p t% L8 u 最近几年,各地音乐节遍地开花,小众、文艺、独立,崇尚这些的年轻人都找到了队伍一般。奇怪的是,这其中不但有民谣、有摇滚,粤语歌也成了一支力量。人山人海、at17、林一峰、my little airport,每个音乐节上都有其中一二出现,这些独立音乐团体相互也有合作,多是创作演唱多面手,为粤语歌塑造了全新的形象。
) ]' \. K+ a* z; n$ }" u% D. \+ ^& L. H 林一峰自称“城市旅人”、“音乐旅人”,自己作词也作曲连带唱歌,写细致入微的生活唱过《我和泡面》,写童年回忆有《雪糕车》,调侃生死时无厘头地说:“死you死me,死只得一次。”my little airport似乎一出道就是“小清新”:第一张专辑叫《在动物园散步才是正经事》,但是歌曲里却离不开暗恋和自杀,歌词灰暗剑走偏锋,曲调清新可人朗朗上口,还不乏讨论社会不公、指责政府的内容,甜美而外锋利其中。7 x* G8 U6 _: e O# u/ v1 g, |
内地市场日益重要,粤语歌也不复当年席卷全国的态势,有人怀疑粤语歌是否式微。粤语歌研究者梁伟诗则认为这也许是另一个机会:“粤语歌的确是量少了,但质量上升了。一是因为写得好的才能留下来;二是既然填词赚不了钱,词人干脆不写K歌,写社会的情感的,创作空间反而变得更加宽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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