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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干和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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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2 |" |1 y5 m. M- e3 ^) D 和声分析是音乐分析的基础,如同我们听一部交响曲,其体念必要从前面的乐章开始才能直到结局,和声分析是音乐分析的序曲和第一乐章,因为从它开始我们才能把认识持续直到最后的终乐章,才能最后听懂整部交响曲。音乐各要素的分析都离不开和声分析。! w+ j& Z" u) s8 J# V$ R
- q2 G# _* o1 n1 f, F, h3 ? 在曲式分析中,和声几乎是它得以站立的钢筋支架。从最小的——动机,到最大型的套曲曲式结构,及组成它的各个结构部分,无一不是在和声原则中体现、也体现了和声原则的。和声决定了调性,在初级调内和声和高级调间和声中,传统音乐的一个作品总要明确调性,总是容纳在一个统一的调中心中,从最开始的调性张示、巩固,到中间的调性转移、离异,到最后的调的回归,成为必然的、无一能例外的规则。而晚期浪漫主义音乐在传统音乐的扩张上,其中重要一点就是对传统-功能和声的扩张,以致在半音和声的极度复杂化后,再跨出一步——脱离调性,进入无调性音乐,这个原则才被改写。传统音乐的曲式结构始终都是在和声中建立起来的,和声分析在曲式分析中是一个最基本的支撑。$ `$ X2 `+ |7 Z; w* y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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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是音乐在“单一”的音高“平面”上展现的。在西方单声部音乐中,“最早期的圣咏必定只是用重复一个音高的方法来唱歌词的每个音节”。接下来的发展是上句离开吟诵音终结于其他音上,造成不完整、不稳定的感觉,而在下句最后又回到吟诵音,这样就已经形成离开中心音和回归中心音的“和声式”功能;直到巴洛克、古典和浪漫主义音乐,在多声部音乐的旋律写作中不但有大量直接和隐伏的分解和弦式进行,而且小到乐汇乐句、大到乐章乐曲,其结构中的和声意义已经成为整体结构构成原则的主要依据之一。在只有旋律这一个声部的单声部音乐中,和在多声部音乐中主要或次要旋律的分析中,和声分析都是必要的。首先,因为旋律的音调离不开和声,特别是在巴罗克、古典主义甚至浪漫主义时期的许多作品中,旋律就是由分解和弦音组成的,它非常明确地昭示了其中的和声含义,有的旋律简直只不过就是把纵向的和弦及其进行“平摊”成先后出现的旋律形态,这样的例子俯拾即是,随便翻翻音乐主题词典,仅以直接、完整的主三和弦音调为例,如巴赫第一第二布兰登堡协奏曲和第二第四大键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主题,大量创意曲主题(如二部第8、第10首,三部第2首),如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C大调(K.467)第一第二乐章主题、降B大调(K.595)第三乐章第一主题,小提琴协奏曲D大调(K.218)第一乐章主部主题、A大调(K.219)第一乐章序奏和主部主题,奏鸣曲第一乐章的C大调(K.545)、降B大调(K.570)、D大调(K.576)主题,如贝多芬第三交响曲第一乐章主部主题、第二乐章第三主题,第四交响曲第三乐章第一主题,第五交响曲“命运”主题及第三乐章第一主题、第四乐章第一第二主题,第六交响曲第五乐章第一主题,第九“合唱”交响曲第一乐章第一主题,如肖邦第47(op.68-2)马祖卡主题,序曲op.28之15、24主题,E大调谐谑曲(op.54)第二主题等等。这也是西方音乐中音乐的功能性被特别强调的最好表现。其次,音乐旋律的句逗,旋律句逗的停顿、长音,宣示了它所暗藏的和声。还有,旋律的句式,正是和声连接、和声进行、和声呼应的扩大。最后,在旋律的调式中蕴含着明确的和声意义。所以,“旋律并不是旋律”,或者说旋律不仅是旋律,它也是和声的一种表现方式,既然它同时又是和声,所以在旋律分析中必须也作和声性的分析。在传统音乐中,旋律是音乐的灵魂,而这个灵魂经常是依托着音乐的“规则”——包括和声的支配而游动翱翔的。8 p* O7 e: S. ^ o4 q3 ? c6 O
! @, ?. p7 B# X# `: S' b 在复调音乐中,和曲式一样,也呈现出与和声分析不可分离的现象。如赋格中,从主题的设计开始,到答题、对题的写作,主题在各调性上的出现,插句、叠置、持续音和主题再现等,无一能离开和声;对位(counterpoint, point to point)——“点对点”,本身就是指符合和声原则的纵向声部写作。复调的写作每一步都离不开和声思维,而横向的进行往往使和声更趋复杂,不过“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复调音乐无论怎样复杂,同样也建立在传统和声的范畴中。在20世纪的线性对位中,和声的复杂化也正是作曲家的刻意追求。5 O* u' d/ x ~& Z! Q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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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器也必然是在和声的制约之下的。配器法中的诸多原则都和和声相关,比如在正常情况下,下疏上密的乐器配置来自于传统和声所依据的泛音原理,不同乐器的结合要符合声部的平衡,配器所要求的特殊音响也无不和和声声部的疏密、和声的紧张度相关。甚至连各种乐器的乐器法——如弦乐器的多声可能性也离不开和声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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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 K# I( p+ e' t 织体写作是和声写作在特定乐器、特定声部、特定声部组合中的具体化,它完全是在和声支配下的,其和弦音和和弦外音的运用,就是围绕着和声配置而作的。学和声的人都不会忘记,最简单的织体写作就是先写好柱式和声,然后再将其音型化的过程。在织体中的每个部分,无论是横向的旋律性声部,还是纵向的各和声性声部,和声都以自己特殊的音乐语汇总汇成音乐的风格。织体有独立的表现和风格意义,又被统一在音乐的总体风格中,这种风格主要就是和声风格。4 L) U2 Q5 d7 l) I0 n# [ A3 o* [2 B2 C
. A8 Q5 H0 U. c5 ~ 在格劳特、帕里斯卡的《西方音乐史》最后的结束语中,作者对照其对11世纪“赋予西方音乐许多基本特征,使之有别于世界其他各地的音乐”的“最终结果”:“(1)作曲缓慢地取代即兴表演成为创作音乐作品的方式。”“(2)记谱法的发明……作曲和表演变成分开的活动”,“(3)音乐的构成开始变得更有意识,服从于某些条理、法则”“(4)复调音乐开始取代单声部音乐”,写道:“这11世纪开始成形的西方音乐的四大要素”,在“20世纪中的有些发展已把其中三个改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复调音乐”(这前后所言的“复调音乐”不妨看成是“多声部音乐”的同位语——本文注)。简单地说就是:十个世纪的音乐发展,什么都可以变,什么都变了,唯有多声部和声的原则是永远存在的,它是主干,它又渗透在各个要素中,因此,和声毫无疑义地成为音乐分析的当然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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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Q, B0 b4 `8 X; ~0 O6 ] 目标和实现7 v# P3 j$ V4 r; F6 d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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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声分析的直接目标在于;一,在确定调式调性基础上,判明和正确标记和弦;二、对和声在表现意义和结构意义上作出解释;三、就和声风格和作品的历史性风格定位作出结论。这也就是我们在和声分析中应该追求的、可以区分的不同的目标层次。”0 `+ h( ]8 `$ X2 c& H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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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观的和声分析,是准确地确定和标记纵向结构中的每个音组合成的和声现象,解释每个和弦、每个外音、每个声部、每个进行、每个终止的构成,对各个调性及其地位、转调过程和调关系作出描述,特别注意那些有必要作出说明的和弦(及其连接和序进)的性质、密度、色彩、紧张度及其递增松弛,与织体相关的声部的增减变化和形态,及旋律等因素与和声的关系、对和声的制约,和和声语汇的特点。这是和声分析的起步而并不是终点,因此极有必要首先对和声分析作出理性的分析,对和声分析的任务作出明确的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层次的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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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V( f7 P: }, q6 t4 V! o Q 和声的中观分析,是指作品的速度、力度、旋律和横向的旋律性因素造成对和声律动节奏的影响及其变化,和声在横向结构性——曲式中的作用,从乐汇(动机)、乐节、乐句、乐段、乐部,直到乐章、乐曲的整体和声架构,和声进行的逻辑、调性结构布局,及在不同的曲式结构部分的功能作用,特定的调色彩和“调情绪”、高潮及其涨落,在声乐作品中对和声和歌词的关系的解释,其中非常重要的是要注意和理解这种种和声写作中所采用的典型或特殊的方法和处理的理由、原因和表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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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声的宏观分析,要对和声总体风格作特点认定,特别是在传统音乐中与和声功能性有关的向心或离心的具体表现,作者和声思维的特点和特殊性,核心的和声语言,和它在整体结构中的位置、作用,和声在作品创作风格的史学地位、价值判断中起到的作用,尤其需要作共时和历时性的比较(和作者同期与不同期作品的比较,和同一体裁和不同体裁作品的比较,和同时期与不同时期的其他作者作品的比较等)、总体风格和特殊风格的关系等等,宏观分析能够得到的结论应该是对多声部音乐的风格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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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声分析理论和和声体系一样,也有各自不尽相同的体系,而作为音乐分析的一部分而言,和声分析则有必要注意引向和伸展到其他音乐因素的分析中,为其做准备、与其统一,以实现音乐分析的整体目标。# b2 R/ ]0 R/ _$ A+ V2 |
# t6 f" ^) g7 B4 ?" _$ P5 Y0 i* y 展开和展望 w) D$ X5 O! Q
# c2 {; v/ x; i A 音乐分析和其他许多音乐学学术性学科一样,在中国曾经走过了一个漫长艰难的噩运似的历程。且不说由于中国传统文化“文以载道”长期被曲解、误读,以致相当大程度上影响了包括这个学科的各学术领域的正常发展——对20世纪西方音乐的长期误解、隔离,对近代中国音乐史那些曾经的“先锋”的无视和误批错判,对当代某些主要是“拿来”而鲜有创造的年轻人的捧杀和误导——;而中国社会现实中的某种畸形发展——经济杠杆的失衡、学术发展的失位、道德伦理的失却和价值体系的失落,无不对眼下的学术事业造成极大的损害。中国现实中被钱权交易、人情情面、暗箱操作浸染的“音乐评论”对音乐创作的这类“分析”明显地影响了“音乐分析”学科的成长。许多年轻人对学院中的音乐分析课,与社会“音乐评论”“评奖”中所上的“课”形成的两张皮,迷茫而无所适从,不能不对讲台前唾沫横飞的教授投以怀疑的斜视眼光;迎合甚至主动适应政治意识形态,尤其是这样所形成的对音乐作品客观价值评判标准的抛离,影响不可谓不恶劣,所带来的恶果,不但使音乐评价丧失了客观标准,无法在理论上自圆其说,也使音乐分析学科“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我们对这个社会缺乏敏锐的分析,或者对四周的一切已经习以为常、麻木不仁,就不可能看得到这些虚伪背后的恶果。每个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中都不可能避免社会境况对自己的冲击、制约、影响和潜移默化,它不但影响着每个个体的生活方式,也极大地影响着一个学科的存在方式,个人的世界观和学科的学术倾向性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这就是为什么本文开头假设了一个“学术象牙塔”的缘故。我们只有对社会和学科、道德和学术的关系有清醒的认识,才有可能使学科发展和学术研究回到正轨,这其中已经有太多的人物和事件的惨痛教训摆在现实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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