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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中篇小说----路 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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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鸟人 发表于 2015-6-15 12:57: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天使鸟人 于 2015-6-15 13:04 编辑

                                                                                     第十一章
         指导员孙启波带领着几乎全连的留守人员,在满天飞舞的风雪里沿着东区的冰川雪谷搜索着,前进着。
         暴风雪太大了。视野里也只能看到三五十米之内的距离,除了风雪,全部都是白茫茫一片。苏磊一边赶路一边叮嘱战士们,都给我留心着脚下!别滑倒了,还有,多张望着点儿四周围,千万别和连长他们走岔劈错过喽!眼珠子都给我放亮着点儿!
          一个战士向着左前方飞奔了过去,又有几个跟了过去。
          孙启波见状,也朝着那边儿快步赶了过去。
          茫茫雪野里,矗立着一座绿色的丰碑!
          他就这样站在了风雪里,钱玉眼看着刘毅跑远。直到心跳的最后那一下,他还是这样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我要看着你走!微微前倾的手臂仿佛要去握一握战友们的手,雪落在微张着的嘴唇上,好像也在说着我没有倒下!放出去的视线再也无法收回,两只远望的眼睛目送前方再也不能闭合-----
          他竖起的衣领里落满了雪,但是钱玉再也感觉不到这里的冰寒。就像一座绿色的丰碑在风雪里守护着线缆通过的途中。
          第一个冲到钱玉面前的战士,用手摸了一下,大声喊,钱玉!钱玉!
          毫无回音。孙启波和众多的战士们围了过来,那个战士大喊着,指导员!钱玉被冻坏了!
          指导员孙启波拨开几个人,抢步来在了钱玉的面前。钱玉,钱玉,你怎么样?我是指导员啊!可是任凭他怎么呼喊,钱玉依旧紧紧地盯着刘毅远去的茫茫雪野,一动不动。指导员伸手摸了摸钱玉的面颊,冰冷如雪,整个面颊已经是坚硬如冰了,他嘴唇上那一道细小的绒毛上已经粘落了一层雪。孙启波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万丈深渊里。
          钱玉!有人哭出了声来。所有的人都哭了起来。
          泪水就在这个暴风雪的天空里,在每个战士的脸上流淌着。他们想不到,早晨还在和他们一起同餐共饮的战友,几个小时过后,就这样的在这冰川雪野里站成了不再言语的不朽,他们不相信,然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钱玉就在他们的面前,连身上的雪都顾不上抖落下去,这样焦急地盼着他们,等着他们,望着他们---
         孙启波万万没想到,他开始恨自己,不该延误到现在才出来。眼皮子都告诉自己了,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想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会有后果的,可是自己一直在猜测中等待着,如今面对着战士冰冷的躯体,他悔恨的骂着自己,痛恨自己的失职,终于哭出声来,钱玉啊,我早该想到的,对不起你呀,我-我真是他妈的该死啊!---
       苏磊抹了抹眼泪,轻轻拉了孙启波一把,指导员!要不找人把钱玉给抬回去吧?
       看着指导员没有言语,苏磊一拽身边的三班长文野,三班长!去找几个兵来,把钱玉弄回连里吧,在这冻着心里难过啊!
       文野抽泣几下转过身去,拉了几个战士来。他们围着钱玉,轻轻地抱住了再往上抬,不动!再用力,还是纹丝不动,像是两只脚在雪地里扎了根似的。
       文野蹲下来低头在钱玉的身下,拨开了浮雪,立刻明白过来,钱玉的膝盖以下的腿部全都冻结在了冰雪里。文野站起来,眼里又有了泪,指导员!二排长,腿,钱玉的退都冻进雪里了---
       什么?苏磊蹲下身来,好像是不相信文野的话一样,然而,当他的手指触及到那冰冷坚硬的雪冻时,他才相信这是真的。要把钱玉抬走,除非必要的工具来破冰,可是,望望两手空空的战士们,苏磊后悔着为什么没有带着一些工具来。
       指导员孙启波抹了一把泪,却刚毅地大声命令着,不要动了!前面还有活着的人需要我们救急!都别磨叽了,赶路!
       孙启波抬手冲着钱玉的躯体敬了一个军礼,心里说,对不起了,钱玉,你在这里先睡会儿!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雪野里。几个战士还在抽泣着,面露着犹豫不舍,被苏磊一顿拉扯,没听见啊,赶路!
       是啊!生者且在世,死者长逝矣。我已经犯了一个沉痛的大错误,不能再错了,必须竭尽全力尽快的去营救更危险的战友们,孙启波心里愧疚地想着。
战士们擦擦眼泪,又钻进了雪幕里。
        雪片落在了钱玉身上,冻结,落上,冻结!

        指导员孙启波在风雪里急速的扑腾着两条腿,雪在腿脚起落出被踢踏的飞飞扬扬。他完全忘记了刚才临行路上对战士们的叮咛。现在心里的唯一念头就是,快点儿,快点儿,赶到格尔湖!赶到连长和巡逻战士们身边!
        暴风雪仍是毫不倦怠的铺天盖地的飞舞着,然而,这东行的路上虽然顺着点儿风,不如逆风的艰难,却也是一样的并不轻松。孙启波一路领先,紧盯着前面,双脚不停地向东赶路。
        战士们也早将悲痛化成了力量,紧紧追赶在指导员的身后。
        苏磊在队伍的最后面,边赶路边招呼着四周,不时地叫喊着跟紧了别掉队!
        风雪总也掩饰不了它们的罪恶,风想吹走的没有吹走,雪想埋没覆盖的却也无法全部埋没。
        跑在最前面的指导员孙启波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几米处,袁由俯卧在雪里。他微微上扬的头脸,凝望着站在面前不远的指导员,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子,那嘴角边微微的笑意,好像在说,指导员!你来啦!伸展着的右臂,斜指着西边营区的方向,像是要抓住些什么,还是要握握指导员、战友们的手吗?还是想向战友们要最后一支烟抽呢?--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刚刚擦拭去不久的泪齐涌上来,淌流了满脸尽是。孙启波像是被重重的木棒在头上挨了一击,双膝一软,跪倒在了袁由的面前,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任凭着泪水淌着,一句话也不说!
       战友们都赶过来了,看到了俯卧在雪野里的袁由。积雪已经埋没了他的大半个身体,只留下了有大半部位臂膀和微微抬起的头,雪几乎要将英雄的躯体吞没了。
       苏磊最后赶上来的,分开集聚的的战士,他就看到了趴伏在雪壕里的六班长袁由!立刻向受伤的狼嚎一样大叫一声,扑倒在了袁由的面前,小袁!小袁!老天爷,怎么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他一边嚎哭一边抚摸着袁由早已凝冻的脸庞!
       袁由是二排六班的班长,自己的兵。苏磊怎么也想不到他怎么会出现在今天的着冰天雪地里,他想不通!今天可是三排八班的巡逻轮值,自己的兵怎么也在这儿,他想不到更想不通。掀开袁由的皮帽翅,扑扑袁由脖颈处的雪,再仔细地瞧瞧,真的,真是袁由!又嚎叫一声!
       线缆守护连全连将近百人,三三建制,一连三排,一排三班。今天的确是三排八班的巡逻轮值,而袁由是早晨饭间征得连长、指导员同意后临时加入的,他想在退伍前做最后一次查线巡逻,再有一周就要光荣退役了。本来预计着早去早回的,怕排长苏磊不同意就没敢告诉苏磊。谁知道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强寒暴风雪,将一个士兵最后的责任和忠诚凝固在了这藏区的冰川之中。
        苏磊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六班长会倒在自己面前的雪里,叫不应,扶不动,不再起来。由于临行时的集合匆忙,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少了一个班长,而今,他就在自己面前,伸着冰冷的手,不再和自己说笑,也不再问自己要烟抽了---
       六班的十个战士都看清楚了,趴卧在雪里的正是自己的班长,嚎哭着趴倒了一片,班长!班长!我们来了,班长,你可看看我们啊!--
       可是,只有暴风听着他们的哭喊,他们的班长袁由再也不能言语。
       小不点儿田子君边哭喊着,边奋力用两只手刨挖冻结的积雪,嘴里嚷着,班长!让我看看你的脚!班长,你说说话啊!你不是说退伍了要到我们家的吗?你怎么一下成了这样子,你--,血从田子君的手指上流出来,浸在他刨着的冰雪上,殷红的几道子。可是他没有疼痛,依然狠狠的刨着、挖着,坚硬的冰冻并没有被挖出来,只是多了几条血印子。
        田子君是全连个头儿最小的兵,身材矮小,岁数也最小,是个真真正正的后门兵。刚来时还带着一股子的孩子气。别的班里都不怎么爱要他,是班长袁由主动挑了他在自己的班里。从生活到训练,从吃饭到睡觉,班长像个大哥一样没少照顾他。田子君家住在湖南桃源,他经不住这藏区的风寒,第一次夜间连值日差点儿就冻僵了,那双脚也被冻肿了。第二天,袁由就跑了卫生室跑炊事班,什么辣椒水,什么冻疮膏,热盐水一齐往上招呼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种的东西有效力,总之几天后就慢慢消肿了,这件事尤其是在田子君的心里抹不去了。田子君曾说,班长!我们家门前的稻地里,泥鳅黄鳝特别多,一个小时我就能抓十来斤!袁由一笑,眼睛一眯,把腿伸到了田子君的跟前,我给你这条腿,麻烦你给我吹上十斤肉吧?田子君一缩下巴,吔!班长你好像是不相信?袁由又笑,不是好像,我是真的不信,反正这年头吹牛又不上税,你就可着劲儿吹呗!田子君一晃脑袋,我堂堂中国人民解放军列兵,怎能吹牛?等你哪天有空儿了你就到我们家,咱俩儿一块逮去,让你见识见识,也看看我是不是在吹牛皮呢!袁由点点头,我看行!没准儿退伍了没事儿干,溜达到你们湖南去,到你们家门口也有可能哦!就怕,到时候你小不点儿脸一仰鼻子孔朝天,眼皮往上一翻往天上看,嗯!你是哪个?你说我是不是就太没面子喽?田子君脸憋得通红,没,没有的事儿,我田子君是那样的人吗?俗话说,爹亲娘亲都不如咱班长亲!马上就被旁边的吴志浩打断了,你个小湖南佬儿,尽在那儿瞎咧咧,没知识!那话是那么说吗?田子君即刻转脸和吴志浩斗嘴去了。
       田子君真想看看班长袁由的双脚是不是也冻肿冻坏了。但是,尽管他使劲刨挖,也只有两双手的血滴进了这冰冷的雪里。还有,田子君呜呜地哭喊。
六班的兵怎么会忘记,在每次执行巡逻任务时,最仔细最认真的是班长。为此,班里的每个战士都挨过班长的训斥。在多少个寒冷的夜里,班长他悄悄地起床来拿着手电筒挨着个的把他们的被角掖好,把他们掉在地上的衣服叠好整理好放在各自的床头。多少次和大家伙儿一块谈天说地,山南海北地神侃,和他们一样的笑得捂着肚子直喘---
        而今,这一切都成为了永远的纪念。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强寒暴风雪把这一切都做了改变,把他们和班长做了阴阳相隔,八班长带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他们每个人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的确就是真的。
        他们只有抱着班长冰冷的半块身子又哭又喊!
        指导员孙启波的脸越发阴暗,他咬咬牙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又冲进了雪野中。
        战士们看着指导员的背影儿,也都三三两两的跟了上去。有人拉了苏磊一把,苏磊抹了抹眼泪才看到指导员已经走了,也就站了起来。
        走!全都给我走!苏磊大喝着把六班的几个兵们一个个地提溜起来。小不点儿在苏磊松手的一刹那,又哭着要刨班长的躯体。被苏磊在屁股蛋子上踢了一脚,小不点儿!滚起来,你他妈的还给老子我拖后腿儿!
        田子君被苏磊薅着脖梗子,哭泣着三步一回头,向着东边的地方迈进了。
        队伍到达格尔湖畔,是在有在雪野里扑腾了一个小时之后。
       远远的望去,只有几个雪人堆在那里,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圈子。因为是背着风而坐,积雪几乎已经没到他们的前胸了。他们两两相拥着蜷缩在皮大衣里,神情呆滞,几乎处在了绝望的边沿。
       崔卫早就在连长的怀里永远的睡去了。
       指导员孙启波带领着营救队伍冲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动静,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动弹,他们几乎都被冻僵了。从他们皮帽下的地方可以看到微弱的呵气,这就证明了他们还活着。娘啊,终于找到了,还算是来得及时,不然我这怎么活下去呢?孙启波忍不住的泪水又涌出来。
       孙启波看看了情况,手一挥,一声令下,几条皮大衣就把七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有的战士已经把冻伤的战友背抬了起来。
       指导员!崔卫,他---他---,有个战士包裹崔卫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声音带出了哭腔儿。
       孙启波的心里一悸,他怎么样?
       那个战士也不言语,呜呜地哭了出来。
       孙启波蹲下来摸了摸崔卫的脸,把崔卫僵冻的手塞回大衣里,转头看看四围,喊道:先救活着的!话落,任风吹散了脸上淌下的一串泪珠。
       那崔卫呢?那个战士问。
       指导员孙启波看看茫茫的四野,战士是来的不少,可要把这剩下的六个冻僵了的人抬回八公里外的营区里,确实不是很容易的事儿,何况还有没膝深的积雪呢!他拍拍那个战士的肩膀,轻轻地说,让他在这儿静静地睡一会吧,他太累了!我们回头再来叫他回去!
       白茫茫的雪海里,一队绿色又开始了向西的运动。只剩下了蜷缩在皮大衣里的崔卫,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这白皑皑的格尔湖南畔。陪伴着他的,只有狂风,暴雪!
        一片被杂乱的脚印踩踏过的雪路上,暴风吹来,瞬间就被荡平,被雪覆盖了。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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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纳伐 发表于 2015-6-18 08:0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朋友,我要好好欣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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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天使鸟人 发表于 2015-6-18 13: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朋友的光临指导,遥握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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