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 游子回故乡的情感, 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当我抓一把故乡的土紧紧贴在胸间,掬一捧故乡小河的水润润渴望的心田,真真的满眼热泪,哽咽在喉。当我拥抱孩提时代的伙伴,和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团聚,更是悲喜交加,难诉衷肠。这情景颇有骨肉团圆的情真意切,也有叶落归根的感慨万千:“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是啊!少小离家,在外闯荡几十年,心总是那么野,稍稍安顿下来,思乡之情悠然而生。尤其人过不惑之年,更有一种叶落归根的思念。每逢皓月当空,小酌几杯之后,情感越发不可抑制,尽管人在他乡安家乐业,也改变不了对故乡的眷恋。因为在我的灵魂深处,云还是故乡的美,月还是故乡的明,土还是故乡的热,人还是故乡的亲。 我的故乡曾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三十几户人家,清一色土打垒草苫房,格子窗,煤油灯,木犁泥耙,石磨石碾,父老乡亲靠山打柴,靠天吃饭,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知大千世界,不知“世外桃源”,淳朴的风情,无奈的满足,透着生活的贫穷和思想的愚昧。但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却显示出富有和美丽。记得小时侯,祖父常对我们讲,几百年前,这里曾是辽代皇家狩猎的地方,我深信不疑。因为,除了十里平川变成了桑田外,那郁郁葱葱的群山,依然是野生动物的王国。我经常和祖父上山采药。随时可见成群的黄羊;四处觅食的山鸡;面目狰狞的野猪;十分狡诈的狐狸;机警顽皮的小兔……哦!还有时时困扰村庄的大灰狼,这些可爱的动物,在我记忆的荧光屏上留下了永久的画面。 三十几年过去了,故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昔日鸡鸣竹坞、犬吠柴门的小山村,已发展成集农、工、商一体化的小镇。特别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外面精彩的大千世界,吸引着老守田园的父老乡亲,走出了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的误区。祖祖辈辈足不出户的农民,也天南海北的转了转,开阔了眼界,解放了思想。一双撸惯了锄杆的大手,握上了汽车的方向盘。一双趟水蹰泥的双脚,走进镇办工厂的大门。寻常百姓家的生活韵律,已不再是推碾子拉磨,棒牛赶车,而是与城市的现代化生活,同一音符,同一节拍。 故乡的变迁,毫无疑问为它贫穷落后的历史划了个句号,也为它奔向小康之路,奏响了鼓舞人心的序曲,我为之骄傲和自豪。但是,当我看见故乡光秃秃的大山,看见无情的沙漠吞噬平川良田,还有看不见的早已销声匿迹的野生动物,似乎故乡还少点什么?贫穷的农民富了,富有的大自然枯竭了,这种时代的反差,并非是完美的进步。人类不能没有大自然的馈赠,更不能毫无节制的索取,大自然亮出的红牌,不正是催人泪下的警示吗? 其实,我的反思是多余的,故乡的父老乡亲早已觉醒。他们开始封山造林,恢复破坏的植被。我幕名参观了生态示范区——黄榆沟万亩杏林,那是我小时侯常去采药的地方,寸草不生的荒山野岭,兔子都不拉屎,如今已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杏树林。虽然此时杏花已落,但树上挂满了未成熟的青果,就像那颗颗翡翠玉珠,惹人喜爱,真让我大饱眼福,足够欣幸。我情不自禁,向着大山高歌:“亭亭白桦,悠悠碧空……”这是游子心灵的呼唤,这是大山儿子深情的爱恋。故乡啊!大山就是你的象征,它寄托我的全部情感。 我回到故乡,在大山寻到了黄榆沟,在杏树林寻到了情系大山的知音——这位和大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一辈子饱经风霜的护林员。他逢人便讲,大山有了绿色才美,大山有了动物才活,老人语不惊人,却引起我的思想共鸣。这是千言万语凝炼的心声,寓意一个山里人才能领悟的哲理。这是对大山的呐喊,震撼着多少人的心灵。我久久凝视老人满怀希望的笑脸,仿佛看见大山的笑意。我顺手摘下一枚青杏,细细品味,这未熟的果实里,有泪水般辛酸,也有孕育希冀的甘甜,就像故乡母亲的乳汁,给了我闯荡世界的力量,给了我大山一样的性格,也给了我一腔热血、满腹衷肠和对故乡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