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山村的集市

li_jx · 发表于 2017-8-31 07:22:44

散文|山村的集市

几年前，我们这里还是个乡政府所在地，现在撤乡并镇，成为了一个村庄。
我们村庄坐落在一个丘陵上。我的老宅在山岗上，我在这里上学时，只有粮站家属的几栋房子，三十年过去了，这里人家已经与山下连接起来。时已正午，炊烟袅袅，不时听到耳边一声声的鸡鸣声、狗吠声。不知道是哪年搬来的邻居的孩子举行订亲仪式。一阵阵鞭炮脆响，喇叭里传出一阵阵音乐声和司仪的吆喝声，好生热闹。
我再也坐不住了，在四姐、四姐夫走后，父亲去邻居家参加订亲宴，妻子陪继母。我就去了山下，父亲说，今天是集日，一周一集。
我边走边望，路上的行人很多，有开小车的，有骑摩托的，有赶马车的，最多的要属时风机动三轮车了，突突地不时地从身边跑过。据说，这种车，几乎家家都有，跑运输、种地，上肥，跑亲串友，成了农家必备的交通工具。可是，风险也是很大的，常常有车毁人亡的事件发生。但是，风险挡不住人们的欲念。人从生到死，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危机，经历过多少穿越。人啊，没有谁不在克服自己和冲破的固有的藩篱。
集市成了乡村一景。见证着乡村流过的岁月。
集市实际是一条穿越东西的国道的两边，原来的乡政府大院成了货场,杂草丛生，杂物成堆，墙壁斑驳，屋顶塌陷;原来的邮电所、财政所、电管站……变成了一个个商铺,形成了一条商业街，这条街的凡俗、杂乱被某种喧闹掩盖，越来越显示出一种繁荣。
因为生活的方向，我的足迹将它们串联在一起。当然，在其上流逝的，也包括过往的青葱岁月，及往老境里迈步的无声无息。
我浏览路边的店铺，看着人流车流，只是无目的地走。这里，挤着手机店、药店、发廊、日杂店、粮店，道路边上有批发月饼的、卖肉的、卖鱼的、卖水果的、卖红薯的……挤在同一条街上。卖月饼的商贩是辽宁的黑山县过来的，也就是辽沈战役中的"黑山阻击战"的地方，商贩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我跟他聊了起来。他家有个食品加工厂，生产糕点。中秋节做了点月饼，一箱子二十五元。他满腹牢骚，嘴里不停的叨叨，现在人真是口高了，连月饼都不愿意吃了。喊了一上午了，才卖出几件。他说，上午卖不出去，那就赔上了。过了节，谁还要呀。是呀。想想小时候，一家就买一斤月饼，大人们都舍不得吃，给我们几个孩子。那又甜、又酥、又香的月饼，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有余味似的。可是，现在，看到月饼，连看都不看，吃了还反胃呢。
卖肉的是我的村里的，跟我的年龄差不多，快五十岁了吧，满脸沧桑，有些认不出了，手总是洗不干净，黑油油的。我给继母打电话，问家里还要新肉吗。继母说，有那大一块，还不够你吃呀。我跟同学聊了起来。他现在有两个孩子，都结婚了，有了孙子。我记得，初中毕业后，他当了兵。复员后务农。包了很多地，生活的还不错。他说，今年大旱，庄稼收成减产过半，今年赔上了。这几年开始养猪，效益还好。每个集市卖一口猪，销的很快，钱来的快。我低头看着肉案子上，就剩几块骨头了。他笑呵呵地说，骨头卖不出去也没有关系，正好中午豆角炖排骨。眼角的皱褶塞满了笑意，充满了幸福感。是呀，过去没有集市，哪里有新鲜肉呀，吃荤油，储藏腊肉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每日每日重复着枯燥简单的劳动，内心是隐忍还是真的快乐?
我走进胡同里，过去的一片空地，现在却成了大的市场。有卖皮带的，有卖衣服的，有卖农具的。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农具，这才是乡村集市的表征。人们集聚在那里，有的看镰刀的，有的看犁杖的，有的看车具的……从人们的脸上看出了农民的本色，看到了农民对好的生产工具的喜悦之情。我不禁想:那个头发乱蓬蓬的青年，他站在田里，收割庄稼的姿势是什么样子;那个满手老茧的老农犁地是什么样的神态，他会对气候有什么样的敏感度……
我的乡亲们，终归要穿越生活，流水的日子看似容易。我只能从表面窥见他们的生活，无法深入其内心。
我买了二斤葡萄，两个鸡腿，一条活鱼，逛回集，总不能空手而归呀。
在回来的路上，不时回望。这个文革期间吃粮靠返销，生活靠救济，花钱靠贷款的白音昌公社，1980年在全盟率先开展"大包干"，成了该地区的"小岗村"，第一年就摘掉了返销的帽子，从此白音昌的名声开始唱响。望着象征政府权威原来的乡政府，不时向百姓传达政府指令的发射塔，从这里向全乡各村去开展各项工作的乡干部们，早已成为过去。一时的庄严被喧嚣所替代。
在熟悉的地方回想旧事，或许是件挺惬意的事，不由自主地奔向某些源头而去。面对街道的变迁，反而不那么惶恐了，平静、安详充盈着内心。以至于我买的鸡腿会有土鸡的味道，我买的鱼理所当然散发着自然的气息。
关于这个集市，我该说些什么，又该怎样形容?五十年前是一个村，五年前是乡政府，现在又是一个村，今非昔比，不可比拟，一块充满商业气息、生命轨迹的街道，躺在一座丘陵的腹地。
(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保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

geci888 · 发表于 2017-9-18 08:32:28

分享，谢谢楼主发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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