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有一次，为孤寡老人和残障人士义演后，邓丽君非常兴奋，立即提笔写信给庄奴：“我在舞台上特别卖力，唱得特别好，自己特别高兴，希望庄老师也能喜欢。”她还俏皮地邀请庄奴到她家包饺子吃：“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是，老乡见老乡，一同把歌唱。”
2 N; H# M. O+ x) ?3 p
9 _9 s6 d. r9 u: H6 Q 中秋节、父亲节、元旦、春节、庄奴的生日，邓丽君都会用心给他挑选小礼物。庄奴则在回信中给她讲祖国大陆之行的见闻和感受，希望邓丽君有一天能到祖国大陆开演唱会。信件和礼物是由邓丽君身边的人转送的，两人却阴错阳差再未谋面。“相识相见都靠缘，其实相识不一定要常见。”邓丽君在给他的信中说，“不常见面没关系，只要记在心里，彼此祝福就好。” e2 C0 Q, |+ w( ?5 K T. t! K
+ Q& R: t( f/ O c3 q( l 邓丽君去世的那天，庄奴在重庆。接到从台湾打来的电话后，他写下了《美丽的倩影》《何日君再唱》，纪念“最爱最爱的爱徒小丽”。
% a C& ?; M0 M
7 R6 g8 E" z8 e$ w; y; {3 y! H! S( Y 而在邓丽君去世10周年之际，庄奴口授《怎能忘记邓丽君》一书，首次公开出版了邓丽君写给他的36封信。在纪念歌曲《怎能忘记邓丽君》中，庄奴毫不掩饰自己的伤感：“天上飘来一片云，云儿没有你的信。自君别后清风依旧，过了一冬又一春。美丽的花儿有情意，花儿知我心。不断的问不断的问，怎能遗忘邓丽君？”
7 L- f" ?! v, s0 ]% s; l+ Y( e4 g6 J
6 K( [! `* O: L" l% X 其实，庄奴并不是邓丽君的“御用词人”。他的创作风格多变，不同情绪、不同意境、不同节奏的歌词都信手拈来。他为已故歌手高凌风作词的歌曲《冬天里的一把火》，1987年春晚由费翔翻唱后红遍祖国大陆。
' F9 `$ I" X" H6 L+ U, L" h/ U2 {4 w/ w* r, M& C2 i# ?: J7 z
在庄奴创作的巅峰期，台湾歌坛成名的歌手几乎都唱过由他作词的歌。他也以3000多首脍炙人口的作品，谱写了一部属于自己的“流行音乐史”。* P( P: @+ h {% i. j1 T% S* h
5 R" v0 a( x( \1 j
笔耕不辍, @& d; l9 S2 r$ X! N8 Z; X$ J
! O8 c$ u. r/ {) n1 G
有人说庄奴的作品是“小歌词，大手笔”，文字洗练，意象优美。庄奴很喜欢这个评价，他说自己的创作追求“小而美”。. y9 W" M) \6 N, R
7 x, l [9 B0 y+ l3 v
但是，“小而美”不容易，“歌词要简单易懂，又要传情达意，写出人们的心声。要让人们心头一震，眼前一亮，就要别出心裁。”有些歌词信手拈来，有些歌却写得很苦。7 @$ t! `7 B+ R3 d/ x2 b8 b
! W+ y$ i: z3 x. `" ~ 有一次，庄奴的老搭档、作曲家古月在街上碰到他，马上从兜里拿出一张写着歌谱的纸：“这是你的作业。”庄奴回家把纸放到抽屉里，再没理它。过了几天，古月来电话催，没有完成，又过了几天再催，还没完成。2 } c6 `; w Y, D
$ Y) E5 R5 L5 d' \% \5 O
熬啊熬啊，终于熬出了后来唱遍大街小巷的《像雾又像花》。庄奴写过一首打油诗：“半杯苦茶半杯酒，半句歌词写半天；半夜三更两点半，半睡半醒半无眠。”这首被他戏称为《半字诗》的打油诗，道出了他写作的态度和甘苦。* q3 t- F0 X" T, L
8 @! n; ~# N/ k
庄奴说自己写歌是“偶然入行，终生如此”。“好的歌词要遇上好的曲子，好的曲子还要遇上好的歌手。”庄奴说，“我的文笔并不好，但是旋律很好。让别的词作家写，可能比我写得还好，可是偏偏碰上我，填了个《甜蜜蜜》，又偏偏是给邓丽君唱。都是巧合。”( M O+ v5 A& a! z+ Z7 D, x9 I% e
我采访的前一天，《冬天里的一把火》的原唱高凌风因血癌离世。闻此消息，庄奴整个晚上都很难过，挨个儿和台北的几个“老伙计”通电话。夫人邹麟说：“他记得谁有什么毛病，谁哪里不舒服，提醒他们要注意身体。”
8 Y2 ?6 w0 S2 d* V) D3 s2 S( P( x: F, T$ _" K8 K0 u* T6 Q# ~, S( x
邹麟的话也提醒了我，我注意到外面有一点儿风，就问他是不是早点回房间休息。“我不怕风。”庄奴抬起手打着节拍，“风儿多可爱，阵阵吹过来，有谁愿意告诉我，风从哪里来？”
4 o' t. V- @( ?* B' B8 m/ ?1 b* @" [, f% Z
邓庆回应道：“坐在这儿不动，您就知道《风从哪里来》了。”庄奴得意地笑了。
/ r. I: M6 t) s/ J4 } y7 h! F; ]$ D0 J/ [2 y, C1 K/ B
2013年10月，庄奴在重庆家中摔伤，出院后和邹麟一直居住在重庆市璧山县的青杠老年护养中心。有一篇报道说，庄奴与护养中心所在地的璧山县县委书记吴道藩是“忘年交”。/ W* D8 a+ I( u$ c0 F0 {
, V9 h3 U( {8 W6 c- P5 R7 n 我向他求证。庄奴沉下脸问：“谁说的？”我一下子愣住了。邹麟和邓庆赶忙上前解围，庄奴又盯着她俩问：“谁说的？”二人也愣住了。- y1 n8 Q0 m4 D; U
5 J* R( s9 P* `
庄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怎么是忘年交？年龄差不多嘛！”邹麟笑了：“你是‘90后’，比他年轻多了，怎么不是忘年交？”庄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鼓掌。
5 T! s% X3 c. O/ Z6 R8 q& O- f* t' V
刚住进护养中心时，老年人们打麻将，三缺一，找不到人了，来请庄奴。他去了，“不去怕别人说我有架子。”第二天，没有三缺一，也没人有叫他，他自己早早地又去了，一缺三。 ~9 Z9 v& I8 O9 v) X( I1 S+ i
$ k& X# H( p) R6 g, s 现在，庄奴早已和护养中心的老伙计们打得火热。他还炫耀自己的新本事：这个老太太和那个老太太怄气不讲话，他去做工作，可以让她们讲话。# W g# F! p, a& M* r4 \, M! M' u C
9 `; C- |% k% ~+ v% ^' Y
庄奴很喜欢现在的环境，他称赞璧山就是自己心中的“小而美”，还正式授权将《小城故事》“赠予”璧山。
, ]9 e( C2 ]" |8 r3 U
( ?4 o4 S; O5 n) Y 庄奴、乔羽、黄霑并称华语词坛“三杰”。他和乔羽为中央电视台的中秋晚会合写过主题歌《月儿圆》，两家交情很深，和黄霑却从未谋面。
% z; i# J! l0 s5 x0 g) x
. j, u& d( e5 x i7 y 一次在深圳举办活动，主办方再三邀请希望促成词坛“三杰”聚首，结果黄霑临时爽约没有来。“黄霑的歌词写得好，歌的旋律也好，很有气势。他最年轻，却走得最早，再也不能见到了。我的老搭档们也都先后走了，现在很少有人唱好歌给我听了。”庄奴说。但是他仍然坚持写作，小品文、诗歌、散文，都不长，“要好记，别人才记得住。”* A c& k$ }- z; y5 l- b8 j
* k; s8 _! _0 ^9 { R: j
1993年，老来丧妻的庄奴与邹麟喜结连理，成为重庆女婿。婚后一年，庄奴中风，右腿和右手几乎不能行动。在邹麟的细心照料下重新站起来后，他为夫人写了一首《手杖》：“你就是我的手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手杖，这辈子有了你，才懂得竖起来脊梁，挺起胸膛。”
g7 y* i' U$ i- R: Q9 n. y8 ?0 C- t/ ]) ]( z
今年2月22日是庄奴的93岁生日，护养中心特地为他举办了生日音乐会。老人即兴为护养中心创作了短诗《青草地》。中风后，庄奴谨遵医嘱，20年来烟酒不沾。摔伤住院后，他坚持每天练习走路。! e/ E8 f9 ]1 x. L( o& i) \
; V# ~ ^# }* Q; C, w/ P3 w: ] 庄奴用家里挂了几十年的对联自勉：“和时间赛跑的人，圆慈悲为怀的心。”“我要活到100岁，写到100岁。”庄奴说。) L* F( b7 A* _
" r7 K% k9 O6 U) J6 o, F
采访结束，邹麟又推着庄奴去练习走路了。离开的时候，他轻轻地打着节拍，哼起了黄霑的《沧海一声笑》。' o f! K+ A4 _# D" b/ }
v7 @' A/ I$ u; n- p& w
对于这个饱经风霜的词坛泰斗，也许所有的苦痛都已是过眼云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