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歌手”孙燕姿，和回不去的黄金年代

“冷门歌手”孙燕姿，和回不去的黄金年代
" \" g/ i& U& {- o, b
( @  |1 m  [9 Y9 h2 b
- M1 _; z9 {# {5 S两年前，孙燕姿罕见地参加综艺担任导师，一位学员动情地对她说：“我喜欢您十二年了，小时候没钱，没能去听您的演唱会，可后来长大了，您就不怎么开演唱会了……”

9 g+ Q$ J# g- g0 K0 M6 |! c

' B( u& H+ ?& h+ N+ H! ?; ^孙燕姿不断擦着眼泪，与自己的粉丝紧紧相拥。前不久，她开了一场线上免费演唱会。

& G; H) A, U, @! e% C& X
, e  c# p6 [& O# p
出道21年，依旧是短发、白衬衣、牛仔裤的清爽扮相，《克卜勒》《漩涡》《逃亡》等近十首歌唱下来，累计观看人数超1200万，关闭礼物打赏功能的情况下，收获6亿赞。
) F" [! U, N2 f; |5 j; Q


6 F6 h2 a5 H. ~6 C- f7 [: z, u% q( d) F

9 _) U% F; j$ n, `
1 N! N1 F4 Q, f& V6 K! n
直播间的即时评论里，歌迷们刷着熟悉的歌名与“青春”，有人发哭腔表情符说：“她脸上有了细纹，但我们还是爱她。”

6 J" O8 V) N1 G. H: \5 E* V5 s( C

* M" f# X3 J: M演唱会主题“这个歌手不太冷”算是官方玩梗。今年4月，一名14岁的网友在NGA论坛发帖“给大家推荐一个冷门华语歌手孙燕姿”，话题登上微博热搜后，80、90后一片哗然：孙燕姿竟然也成了时代眼泪？

& X( l) y2 s" m% L% [- ]
; g3 |& C+ E. J$ f
6 ^$ L( K6 B( h曾被王菲公开认可是“接班人”的孙燕姿，两年前去一档音乐综艺当导师的初衷，是“想要找下一个最棒的女生”，可这一棒已经等待太久。
" ]/ c( n6 z# E7 V: Q
0 u; ]1 @( D7 G! _2 X! P# L

至少十年来，华语流行乐坛没再有下一代“天后”、“天王”。听众们都已经快忘记，曾经歌坛的群星闪耀时。


$ }! A+ ^  N2 E% A4 w
6 K0 a' B" ^! V: f* N3 Q/ s1. 诸神之战
' h/ d7 q6 m; V' q: m" {+ ^1 `6 c
1 _9 x* z2 j5 z( I8 }* N) F/ Z. |6 `
' ^. V" [* [; o* X3 K
千禧年前，台湾唱片界已嗅出对岸的无限商机，滚石、华纳、SONY、EMI等陆续在大陆设立分公司。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大陆对台开放唱片的出版与发行，台湾业界带着大笔资金、新的包装和宣传手段进军更广阔市场。
1 Z8 P3 z0 ?2 A/ F7 S" C% {
8 c4 ~  b& P0 |( T* O  f" g6 j

1 @8 ^$ X$ Z: T: R! i当时的报道以“男有周杰伦、女有孙燕姿”来形容21世纪初的华语乐坛景观。2002年，两人的四张专辑占据台湾专辑销售总量近40％。《亚洲周刊》曾以十页篇幅剖析“孙燕姿现象”，并总结出“东南亚歌手+台湾制造+行销大陆=红遍亚洲”的成名公式。
, ?( f, G% T$ S' W8 t. J
& q8 Q4 O- V: u* q# W8 C; L


- @1 j: S; O+ ?
孙燕姿2003年的专辑《The Moment》



那时的孙燕姿定义了一种崭新的歌手形象，商业价值不可估量，被华纳称为“拥有水火同源的神奇魔力”，她自己的理想却是：“住在海边，有个房子，养只狗，带着我自己的5张专辑和喜欢的作家作品……有时看海，有时什么也不想。”


3 S+ Q! v+ g9 |1 J: Q
2 c. F+ c. J9 H/ L6 Q3年就推出7张专辑，孙燕姿累了。她为电影《向左走，向右走》写了传遍街巷的《遇见》，2003年8月收录这首歌的专辑《TheMoment》发布后，孙燕姿在一场小型个唱上宣布暂别歌坛一年。


7 q& z1 O, {2 f7 @
7 i+ l$ o8 h5 P一年，像过去了一个时代。


4 L7 ]7 L- s% D6 }( Y+ Q
2004年，24岁的蔡依林带着《爱情36计》成为台湾女歌手销量冠军。这是她转型的第二年，“少男杀手”基本完成了向“潮流舞娘”的蜕变，专辑《城堡》中的9首歌均在不同阶段登上过各大排行榜前三。
3 o" m  T0 `4 _* s$ }5 @
* A* e/ |8 o) _; j- y) B7 b
; ]  L" A. k1 x" X+ b% V) ^: i' g! v
1 Q7 r. h1 o0 a; U. R
; s/ w1 t* w% n$ r& }
若干年后的某场演唱会上，蔡依林走向周杰伦
7 w! Z' E8 ?9 B


) F4 N$ u. p: s0 d+ _; v# Y“双J恋”在娱乐圈像一出完美童话，蔡依林的上张专辑《看我72变》常被形容为“周杰伦为她量身打造”，她也一度推出写真书《假面公主·骑士精神》。走出童话后的的蔡依林似乎更加独立，歌词从“我要洗心革面”变成“我要自己掌握遥控器”，公主已经不再需要骑士拯救。
, q& ~3 A- A* V, K& K7 Z  K
$ b% {$ L! L7 A1 {" H3 h7 a
: U! n8 ?9 z/ |. N; F

25岁的周杰伦正值创作巅峰。刚被《时代周刊》称为“亚洲流行天王”，又首登春晚献唱《龙拳》。帮蔡依林写《倒带》《海盗》，还给温岚写了首《夏天的风》。

& N  f5 I+ T$ `0 t* p
8 X" r4 d2 r  l! `* H6 a
《七里香》的流行程度无需赘言，猫和鱼都很了解。
& K8 ^) S3 W2 L& S) ]2 |9 x
" e' W% [  p+ ]) @

2004年开启的“无与伦比”巡回演唱会，至今仍被不少粉丝视作其生涯最佳，正如演唱会的主题那样，向华语乐坛宣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
6 E6 p6 v  k7 w! z- {! E

- r- o2 ?$ @( [
但那年的周杰伦有很多挑战者。潘玮柏唱出《快乐崇拜》，林俊杰一曲《江南》响遍大江南北，专辑《第二天堂》取得130万张销量，甚至还衍生出各种版本的“新四大天王”说法。
& P$ X% x; k6 \. L, e3 Z9 B


: E* I7 l8 d- P; `% O/ b8 d2 t

林俊杰《第二天堂》
* H6 a$ T( V" m5 ^1 j, }" M
, S7 J! E; \; X3 A8 {1 S, e3 O
; Q" W. o- s- F2 d8 f# s
; K' n" g7 T) _# V: B' h* w/ |2004年，出道三年的S.H.E发布第六张专辑《奇幻旅程》，销量在台湾地区仅次于周杰伦和蔡依林，《波斯猫》入围当年“百事音乐风云榜十大金曲”。若干年后任家萱（Selina）受访时称，假如S.H.E再合体，这是最想唱的一首歌。


5 g3 q# o# N! l6 Y
比S.H.E更亮眼的，是“出道即巅峰”的F.I.R，同名专辑轰动一时，被粉丝称为“每首歌都能当主打歌”，其中《Lydia》《我们的爱》《你的微笑》三首传唱度最高，乐团像MV画面里那般光芒万丈，几乎无争议地拿下次年金曲奖“最佳新人奖”。


! l1 s+ p7 L8 f" W0 K: w0 d/ }7 f

2004年，五月天险些沉寂。主唱陈信宏因家庭背景被曝光身陷负面新闻，困在家中写出句“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倔强》随专辑《神的孩子都在跳舞》发行。励志的歌词后来成了无数人的青春记忆。




信乐团也唱了一首击人心扉的《海阔天空》，另一支新兴乐团苏打绿那年出道。曾被“炒作”为孙燕姿接班人的张韶涵和王心凌，也在2004年开始爆发，张韶涵的《欧若拉》《寓言》、王心凌《爱你》都是同年的KTV经典。
- K: n* l9 a* B$ M; h/ T6 I7 v! b" `

* D9 }7 o" r0 S. b
8 I* K# L8 q6 e- ~2004年10月，休整之后的孙燕姿回归了。新专辑《Stefanie》没有贡献任何“屠榜金曲”，却依然在台湾销量榜上排名第6，在大陆销量突破200万张。台北西门町签售时，商圈涌入上千名歌迷，当年的报道中，“有人为了拿到孙燕姿的签名，从前一天晚上六点开始铺报纸、打地铺排队”。


$ n" o. \/ l) _
9 W% F1 z/ S+ Q/ I7 }6 z

B站上的“2004年年终榜”，最高播放量近600万



( |; Q# x* B) F( Y' J( x* _这一年的华语乐坛登上山顶，但等待它的只有下坡。
5 T7 \) k1 S1 l) h- f


! Z( B8 N. ]$ n& w; X: ~2. 神曲时代


' e; E+ ?) t! P; K. x" v) \
6 ?# V/ B9 H. ?$ V2004年，电话彩铃在全国普及，《2002年的第一场雪》迅速火遍各线城市的小音像店，次年，刀郎以压倒性优势获得CCTV-MTV音乐盛典“最佳彩铃歌手奖”。
9 l( b2 Y* w6 D5 v- g0 g
5 u4 B! W+ s1 r

3 k$ N1 E% Z3 |0 \7 r  I  S彩铃改变了歌曲的传播方式，仅靠几句“金句”就能成就一首“金曲”。整张专辑乃至整首歌在传播维度上的重要性被削弱，刀郎一举成为在大陆能凭专辑销量与周杰伦“抗衡”的歌手。
/ J: b+ p- h1 Q: k: }

6 X$ r1 i% k7 H; y4 X* E/ P
9 G' }% U) m7 ?. [$ F7 f' ]
尽管刀郎本人将专辑曲风界定为“新疆民乐”，丝毫没有故意取“俗”之意，他的创作却没有被当时的乐坛接受。数家媒体将“刀郎现象”和“讽刺”两个词并列来作为报道标题，汪峰称“这是中国流行音乐悲哀的表现”，杨坤、那英也都对刀郎歌曲的音乐性提出过质疑。

3 M# M, v; Z% [" W: k

; W: q* t5 {4 K/ u, ^% F

那张专辑还包括《冲动的惩罚》《情人》两首“神曲”

+ V# l9 H( K! @/ {2 a

: ~8 L! X% g$ z* [但这都无法阻止大众审美的崛起。下沉市场也能给音乐产业带来可观的收益，汪峰也在同年放下自己学院派的包袱，用更上口的旋律、更简单的歌词吼了一首《飞得更高》，从此才开启自己“占据乐坛半壁江山”之路。

! I% O9 F. J6 Z/ @- `

' m/ ]8 ~) X' Y3 A- b

7 j! R' n$ g# N  }' b“鲍家街43号”时期的汪峰

2 C5 f- I3 Z  {
- h* L+ [; j: m% M- \/ M/ W
那年，“酷火组合”通过选秀节目正式出道，他们的“土味”音乐即将风靡广场舞，后来改的名字，叫“凤凰传奇”。
5 T& j+ F4 o* o


  U" w0 k. O  u6 k, h2004年集中诞生了三支网络歌曲爆款：《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丁香花》，生生在台湾歌手垄断的主流乐坛中撕开一条口子。同年新浪还举办了“首届新浪-UC杯中国网络通俗歌手大赛”，带火了唱《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的东来东往。
0 ?: H1 K5 S) \( {) N9 Z

% y! V( P1 O' I+ p/ X; D, S  }4 U
其中最大的“奇迹”当属《老鼠爱大米》，这首歌的单月最高下载量超600万次，压过《七里香》，还让杨臣刚成为首位站上春晚的网络歌手。一次访谈被问及下载总数，杨臣刚说具体不清楚，“但至少有几千万吧”。





8 R: L# L1 ?& [/ j7 ]( f+ C2 t( X2005年，杨臣刚在春晚演唱《老鼠爱大米》



杨臣刚曾在武汉音乐学院学过专业作曲，按他的叙述，《老鼠爱大米》2000年就写完了，整首歌一共花了一个多小时。当时他还在做摇滚乐，但“靠摇滚乐没法活，为生活所迫，才开始写一些上口的流行音乐”。
% @% h1 O, _8 O# _2 x) J: `" x
1 J; l2 c8 Q& }* G2 x# [
* r" t5 N" r- x3 j2 j
《老鼠爱大米》走红后，签约香香的公司联系到杨臣刚购买版权演唱女声版本。2004年1月份登顶各音乐排行榜的是张韶涵的《寓言》，一整年后的同一时段、同一位置，是香香演唱的《猪之歌》。

& ^5 k" J" N& z9 A$ v
% e. N& `0 c4 U, N8 }$ a
2 o; X3 ?1 E# J8 K; a2004年被称为“大陆选秀元年”。“让普通女孩成为明星”的卖点得到大量观众支持，节目声量在第二届达到顶峰，把李宇春送上《时代周刊》封面。
  |! [6 ]% w+ W# H


后来许嵩、徐良、汪苏泷组成“QQ音乐三巨头”，统治了大陆青少年听众。依托选秀和网络，新人们还没进入乐坛，就积累了比传统歌手更旺的群众基础。
5 {+ {) P# I  f! `


当大陆也拥有一夜造星的能力时，台湾的传统唱片路线开始失灵。

* X) d4 s1 N: d' W# S2 N
1 Y6 a, n! K, x& \, F& q/ L
3. 断了的弦
# Q. u: o% A8 u& P% m/ I
9 r- G7 M+ h6 f; U9 l

  E  h; b/ p+ p' f五月天在《少年他的奇幻漂流》里写过一句“诸神已离开，鬼在狂欢”，常被拿来形容华语乐坛现状。

  K2 Q8 ~% H; A; H  M! n5 C2 }# p
% u# `+ B) A  f& c8 H# P! s( ^
5 Q6 b8 |: m. _$ T/ ?( n- u一边是创作门槛降低副作用所导致的土味音乐横行，一边是流量时代的“偶像歌手”们几乎拿不出像样的作品，2020年“亚洲新歌榜”上，蔡徐坤登顶，黄子韬、陈学冬、时代少年团在列。
. I; L9 Y4 {8 k: Z
) \* E% m5 H( m$ {# E5 Q
' c# a3 X/ X+ X; f: t
% [- x+ Q" ^; s" _' t1 `1 N4 t

8 _& F  `( U- d

与此同时，实体唱片市场严重萎缩，孙燕姿那张《Stefanie》在2004年是销量唯三破200万的专辑，到2011年，孙燕姿的新专辑《是时候》成了唯三破10万的专辑。



" \* c% B% O% B《Stefanie》发行时，网易娱乐一篇乐评称“人人都说她是王菲的接班人，在仔细聆听她的最新专辑以后，可以发现她与王菲之间的距离还是差得过于遥远”，言辞中的苛刻要求代表着当时的听众仍对未来的流行乐抱有期待。

  p  a7 e- \9 P" }/ T/ T8 C! @

; w) R. V# {, }8 Z4 F$ V# n0 J十余年后，歌迷们说：“2000-2003年的音乐成绩已经足够孙燕姿原地踏步，她是华语音乐黄金年代的最后一位天后。”

0 ?4 ?4 I: }2 H5 |$ a" b
1 x8 q% ]+ w' O, B" Y8 D, u
2004年的金曲奖颁奖典礼上，王菲第一次出席，靠专辑《将爱》摘下“最佳女歌手”，获奖感言异常霸气：“我会唱歌，这我知道，所以对于金曲奖评委给我的肯定，我也给予充分的肯定。”隔年王菲宣布“无限期休息”。



$ J, k$ H: H+ U8 T那场颁奖典礼台下坐着S.H.E的田馥甄，她从小视王菲为偶像，曾会因能合照而激动到哭，也被质疑过唱腔模仿痕迹太重。今年8月21日，田馥甄终于拿到金曲奖“最佳女歌手”，并在采访中用那年的专辑名“奇幻旅程”来概括自己的演唱生涯，大众关注的焦点却早已转移到“金曲奖还有关注度吗”。
( P1 [3 D) c4 X  _" v+ {8 G

/ B3 `* d! x+ j" Y, s6 }& q5 Z) q% M& C

% ^8 P; n% y% r& g- |0 |
7 S. s$ h+ r0 g' P. {
- k1 F$ a/ O% @4 m. k& @2 g# ~
) K, I' s5 y0 q0 t3 z7 N$ L1 B当时周杰伦咬字不清的演唱习惯还屡遭质疑，但凭《叶惠美》拿下“最佳专辑奖”，给他颁奖的，是年少时的偶像罗大佑。公布结果后周杰伦一路小跑，从“音乐教父”手里接过奖杯，完成了华语乐坛目能所见的最后一次领军人交接。

' a/ L/ P- k7 V4 E

7 `  O1 x7 ?2 a- x两年前，周杰伦在INS上分享《以父之名》MV并配了一段话：

4 ^0 @' P& S) ?. a: Q: Z
6 _7 Y7 r# _9 }0 T% b( f$ H/ `6 r
# G% q! }2 T) n' y" B. R8 l" ^$ o9 Z4 R“告诉你们为什么我很少听别人的歌，因为我16年前写的歌，到现在还在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