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 “无法长大”的北京男孩

民谣一直扎根于中国民间音乐传统之中，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民谣运动从台湾兴起，并逐渐影响整个华语乐坛，到了九十年代初，校园民谣在大陆风靡，《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等金曲给一代人留下了深刻记忆。时光流逝，这股热潮渐渐消退，民谣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虽然一直有优秀的民谣歌手活跃在各大音乐节和视听平台，好作品也层出不穷，但在整个流行音乐圈，民谣始终年处于相对小众的地位。

　　2013年前后，一股新兴的民谣力量突然涌现，一批年轻民谣歌手及他们的作品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生于1986年的北京歌手赵雷就是其中的重要一员。2017年2月，赵雷登上了歌唱竞技节目《歌手》的舞台，以一曲《成都》掀起了听众们新一轮的关注。这首歌迅速席卷大街小巷，更有众多喜爱这首歌的人改写歌词、进行翻唱。很快，各种版本的《成都》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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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雷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音乐人，他的作品中有大量对这个城市日常的记录和思考。日前，记者对赵雷进行了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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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 新歌将于近期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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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S) f  f/ L0 E' x5 P　　1986年7月，赵雷出生于北京。17岁的时候，赵雷开始在北京的地下通道唱歌；18岁，赵雷成为了自己曾经渴望的酒吧驻唱歌手，赵雷自己回忆：“我曾经多渴望成为一名酒吧歌手。”那时候酒吧的老板看赵雷是个孩子，又那么喜欢唱歌，便同意了让他在店里唱歌。虽然一晚的酬劳只有80块钱，但是赵雷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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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 X& l' a- H: ?　　尽管当年唱歌的酒吧已经不营业了，但是赵雷依然清楚地记得，2004年前后，一位客人经过他驻唱的酒吧，被门口音响里赵雷的歌声吸引进店里。“终于唱进来一个客人。”赵雷这样想到。歌毕，他看客人只身前来，便说：“下面这首歌送给这位孤独的朋友。”后来老板告诉赵雷：“雷子，你这样说人家会不高兴的。”那时的赵雷觉得孤单就是孤独，而他自己就是孤独的。正是这样的“孤独”感让赵雷的歌与众不同，《画》就是在一个孤独的夜晚，赵雷演出之后没有回家，睡在了酒吧。夜半惊醒，他看着酒吧外没有月亮的夜空，给自己“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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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骨子里会有一点点散漫和慵懒，但这不妨碍赵雷孤在20岁的时候背起行囊，开始了横穿中国的“流浪”。赵雷不觉得自己横穿中国是为了创作采风，他只是觉得既然在北京一样“过得苦”，那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认识更多的朋友。“每个朋友就像一本书。”他自己总结到。在“流浪”的路上，赵雷认识了很多人，“读”了很多“书”，拉萨浮游酒吧的老板彬子就教会了赵雷很多东西。赵雷自己说，这些人、这些经历帮助他在人生路上的转折点顺利“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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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2 ^' z8 E- t) M8 a, p, H　　2010年5月，赵雷在北京参加了草莓音乐节和迷笛音乐节。同年8月，赵雷在长沙演出，出于试试的心态，参加了当年《快乐男声》在长沙赛区的比赛，因为合约问题又转战广州赛区。2011年，赵雷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赵小雷》，专辑中的歌曲《南方姑娘》引起广泛关注，被许多歌手翻唱。2014年1月，赵雷登上了《中国好歌曲》的舞台，用那首在孤独夜里创作的《画》，赢得了导师刘欢的肯定。这一年，赵雷发行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吉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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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月，赵雷发行了自己的第三张专辑《无法长大》。2月，赵雷登上了音乐电视节目《歌手》的舞台。节目中，他演唱了《无法长大》中的歌曲《成都》。这首歌旋律简单，这种简单的吟唱却带给了听腻高音轰炸的人们朴实的感动，也给赵雷带来了大众的关注，更让民谣音乐又一次进入大众的视野。网络上开始流传各种翻唱版本的《成都》，似乎每个人都愿意用《成都》的旋律抒发自己的独特情怀。赵雷彻底“红”了，喜爱他的歌迷都说他早就该火了。但是赵雷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演出、唱歌、做音乐。之后的一次音乐节上，许多因为《成都》喜欢上赵雷的歌迷特意前来，那天的演出赵雷最后一个上场。他没有按照许多人期望的那样，第一首歌就通过《成都》或者《南方姑娘》点燃气氛，而是静静地唱起了《无法长大》这张专辑中他最喜欢的一首《阿刁》，这首歌写的是赵雷在西藏认识的一位很好的朋友。“她对我特别好，像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赵雷这样评价阿刁。

3 V; c: g9 S5 k% c( I- M　　最近，歌曲《成都》的音乐电视上线，获得了2亿的播放量。11月14日微电影也将发布。11月8日，赵雷的新歌《静下来》也将上线，他还将于11月18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办“浮游”个人演唱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的赵雷又带着他的作品回来了，这一次，这个北京大男孩会带给大家全新的感动么？

音乐 歌里的京味与温暖

5 X2 f9 K! v( _+ I+ w) W　　不复杂的旋律、简单平实的歌词让赵雷的歌感动了很多人。自古而来，在中国音乐文艺作品的创作中，作者往往喜欢用一些意象曲折而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从而引起人们看到、听到作品时的共鸣。赵雷却不是这样。

　　赵雷的歌词质朴、直白，听起来就像在看一幅幅简单的素描，又像是一张张生活中的抓拍。赵雷的歌中有很浓重的“京味”，从他的词句、演唱和编曲中都能听到他对这座城市的观察，感受到他对这座城市的情感。赵雷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座城市中一个热爱音乐的单纯大男孩。

0 ]; ^! V2 ^" D9 C  i　　在第一张专辑《赵小雷》中，赵雷写了一首同名歌曲。歌里的赵小雷“流气、没人爱理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接近，但其实很正直讲义气，会在大街上看姑娘”。同时，这个赵小雷“十年前的理想始终没有放弃”。歌曲的间奏是北京味道浓郁的胡琴演奏，接下来有十几个不同的人叫着“赵小雷”。就像一个喜欢音乐的青年走在街上，迎面而来的邻居、朋友、熟人跟他打着招呼。之后，赵雷轻轻地“啊？”了一声，像极了每条胡同、每个小区里都有的那个腼腆的男孩。会因为自己单身而有点小抱怨，而又对自己的生活和理想充满期待。欢快的旋律、简单的歌词、带着京韵的编曲，充满着生活味道、烟火气，满是北京的独特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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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9 `7 i; V! \' l! ?* E$ Z. {　　赵雷说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文化，但在他看来北京是一座很有温度的城市，在这里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如果有人在街上问我路，离得不远的话，我自己也会恨不得带他过去。”说起北京和成都的异同，赵雷同样觉得成都是个有温度的城市，并且特别强调不是身体感受到的温度，而是情感。赵雷对成都的川剧变脸印象深刻，提起北京则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相声和京剧。说起吃的时候，他很欢快地说道：“北京duck！”像很多北京男孩一样，他的英语里带着浓浓的京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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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赵雷第二张专辑《吉姆餐厅》中同样有充满了浓浓回忆的作品。《少年锦时》描绘了一幅幅上世纪末北京的城市图景，是少年时期赵雷所见的真实景象。用赵雷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经历过别人没经历过的，或者别人经历过我没经历过的，都在里面。”赵雷通过这首歌带着听众又回到他少年时春末的五月，脱掉寒冬厚重的衣服，在他那件“忧郁的白衬衫”里面放着自己的第一支香烟。那时的城市里，“还没有咖啡馆和奢侈品商店”。接着，又能想起秋天的时候“柿子树一熟，够我们吃很久”。这个有点羞涩和叛逆的少年，在自己的青春中情窦初开，却不敢告诉那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少年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晴朗蓝天下，昂起的头、纯真的笑脸，还有很简单的爱。这样单纯、朴素而美丽的时光，几乎伴随每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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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法长大》专辑中的《鼓楼》，赵雷同样打开了人们回忆的闸门。鼓楼本来就是北京重要的地标和符号，其所处的地区也是北京最具代表性和特色的地方。浓厚的生活气息、热闹的街景是许多人们难忘的回忆。这首歌的编曲充满动感，但是声音和歌词交织出的画面却能让人感觉到丝丝的孤独，正如歌里唱的那样，一个孤单的过客路过鼓楼，看着路在堵着。他看着雨后路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还有那些或执着或迷惘的文艺青年。然后，这个过客开始唱歌。歌曲中的镜头不停切换，有时过客站在鼓楼上面，看着下面的熙熙攘攘与繁华；有时他倚靠在后海的围栏边，看着喝醉的人们，对着过往说晚安。时而旁观，时而置身其中，这份清冷和热闹，交汇出了许多人的鼓楼记忆。

　　歌曲一开头便是采集的107路无轨电车的报站音，瞬间便把人带入了在电车上摇晃，同时跨过老北京城最繁华地区的情境。这辆电车带着许多人的青春和回忆：多少人在鼓楼开始了自己的梦想，又有多少人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梦想。有的人在这里与自己的朋友告别，抑或者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家的电车。107路经过的宝钞胡同里，有一家馒头店，也是方圆几公里居民们排队半天都要买的“明星店”。

4 [/ S4 d9 n# H* j: b　　赵雷就生活在这座城市中，这个北京男孩用自己的歌追忆着这座城市的过往，记录着现在，还有自己对于这座城市的感受。

　态度 还是“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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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 M- D6 @2 o　　发行了三张专辑，几十首作品，但赵雷很难选出自己最喜欢哪一首。他觉得这主要取决于当时的心态。有时在排练中，他会回想起创作这首歌时的心态和感受：“特别想念那时的状态，特别喜欢那首歌。”但整体而言，他更喜欢自己“懵懂”、“不管不顾”时做的音乐。

　　将在11月8日上线的《静下来》就是一首将近十年前写的歌。“那时其实还小，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得挺‘乱’的了。”接着赵雷马上补充道：“其实，并没有。就写了这样一首歌，故作深沉。”说完，赵雷轻轻地笑了。时隔多年，赵雷忽然觉得这首歌很适合现在自己的心态，正是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现在有这么多工作，有时就特别希望自己能像这首歌一样，静下来，然后看一本书、走一段路、想一个人或者大家好好地聚一次。”

　　据赵雷的经纪人介绍，结束了在《歌手》的演出之后，赵雷推掉了近百场演出，因为他想做一个真正的音乐人。现在让这首歌上线，既是对大家的回应，也是对自己的提醒。“还是慢慢悠悠的，快乐地做音乐。”赵雷自己说。所以他们选择在18点将这首歌上线，就是希望大家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可以在地铁上或者睡觉之前，静下来。

　　今年年初，赵雷曾“任性”地在沈阳的演出中当着所有歌迷的面“吐槽”了演出的主办方。说起这件事，赵雷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赵雷在玉树有资助的学生，又听说那里有更多需要帮助的学生，便和团队去了玉树灾区一周，之后直接赴成都拍摄歌曲《成都》的音乐电视，又马上奔赴沈阳演出。“想到之后还有很多工作，也没有时间让大家休息一下，就有一些情绪。但是我觉得把这些情绪带到舞台上是很不对的。”赵雷说起来仍然充满歉意，“有时候一冲动起来就像个小孩，不会想太多。”赵雷还保证：“这种事之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他目光真诚，一如一个犯了“错误”之后保证不会再犯的“孩子”。“其实这些心情都跟别人无关，歌迷买票来听歌，主办方辛苦地准备演出。别人都是无辜的，还是我自己太‘孩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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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8日将要举行的“浮游”演唱会在演出安排上会轻松很多，但赵雷同样很重视。这次演出是赵雷一路走来最具规模的一场演出：“从观众人数到各方面制作都是最大的一次。”这些要素让赵雷感觉像第一次做一张唱片一样的新鲜，所以他很期待。演出之后赵雷将开启的美国巡演也让他满是期待。“特别期待能够站在异国他乡的舞台上唱歌。完全陌生的地方，心里完全没有着落和依靠。”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促使赵雷和乐队要做更多准备：“我们可以多练几件乐器，在美国的舞台上玩起来！”赵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国外演出，可能不会有很多人举着你的旗子、喊着你的名字。大家都会很冷静。所以我们更要打开（演出状态）。”如今，赵雷的演出团队已经有一定规模了，他不会再像之前做专辑时那样一个人闷在小空间里“自己磕”，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好听，想着“要是能有个人商量一下或者团队一起做就好了”。

　　赵雷的团队和朋友还帮他找来了演员高圆圆出演《成都》的音乐电视及微电影，高圆圆本来就是赵雷的“粉丝”，还曾经自己买票看过赵雷的演出。在朋友的“密谋”下，安排他们在《成都》的拍摄现场见了面，这才有了其中高圆圆的镜头。赵雷谈起高圆圆的时候很谦虚：“说人家是我粉丝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她的影迷，很喜欢这位演员。可能是我的某一首歌打动了她。”赵雷觉得高圆圆实在“太漂亮了”、“遥不可及”，说这些话的时候，像一个羞涩的大男孩。

　观点 “民谣就是主流音乐”

, Q9 d8 U6 ]$ ]. o. M　　从年初到现在，民谣的“风”似乎弱了下来，当记者问及这种变化会不会影响赵雷的创作时他笃定地告诉记者：“当然不会。”赵雷不认为民谣的势头减弱了，在他心里，民谣就是主流音乐。现在大街小巷的商铺中都会播放民谣。同时，不管是媒体还是大众，都越来越重视这种音乐门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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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作的条件改善，赵雷可以在音乐中加入更多的元素了。他本身就觉得如果音乐太单一自己都会厌倦。比如这次演唱会，他就请来了陈伟伦担任音乐总监，为自己的演出带来不一样的变化。即便是最开始做专辑的时候，他也会在编曲中加入吉他、贝斯、鼓和键盘。这样的音乐取向在赵雷高中做乐队的时候就建立了，他喜欢鼓带给音乐的律动，喜欢发挥贝斯和鼓在音乐中“发动机”的作用。在他看来，这样才“更像一首歌”。

　　赵雷形象地把编曲比喻为“给歌穿衣服”：“给一首歌穿什么衣服，它就是什么样的。”赵雷的音乐风格十分多样，有时有明显的英式摇滚痕迹，有时又是乡村风格：“这不是刻意模仿，而是听到某一首歌来了状态之后写歌，就在这个‘劲儿’里面。”在赵雷心里，民谣不仅仅是一把琴的弹奏和一个歌手的低吟浅唱（虽然他同样希望自己可以用一把琴把所有的感觉和感情都做出来）。对于民谣，他这样评价：“民谣中有很多更坚硬的内核和更复杂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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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I) M( U& ], g* O1 |! d2 ~　　在歌曲《朵》中，赵雷就在最后加入了念白的部分。这首歌描绘了一个他理想中的女孩，所以他用说的方式，简单直白地告诉别人，这个女孩住在“被寂寞包围着的那片花海”，而自己能变成小鸟带她离开，不会被伤害，也不会沾染世间的尘埃。

; s5 H, h3 D+ Z5 I0 }) y$ S　　《我们的时光》一曲的结尾，有一分半钟没有歌词的吟唱。赵雷解释：“这首歌是我们走了四千多公里路之后写的，这吟唱就像站在山谷或者大海前那样，吟唱、呐喊。这是对自由的向往。”说着，赵雷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山风和大海。就像一个呐喊着的、向往自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