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第一章媚骨天成（上）伊衣

伊衣 · 发表于 2014-8-19 11:27:06

本帖最后由伊衣于 2014-8-19 11:29 编辑

                                                         《媚骨》第一章媚骨天成

                                                                     伊衣

   吕暮忧着红衣站在一片断壁残亘中，柔亮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吕家活该落到这个下场。
   她面无表情地将肩头乌发理顺，俯身捡起一支杂在碎木块中间的簪子。
   簪子通体银色，垂下细细的流苏，是娘亲生前的陪嫁之物。
   吕暮忧用簪子将一头长发松松绾好，头也不回地向树林走去，嘴角泛起冷冷的笑。
   她想起二夫人被士兵拖走之前歇斯底里的大喊：“吕暮忧！你这个贱人，贱人！你见死不救！”
   救？为什么要救？吕家给过她什么？

   五天前。
   她出府逛街，身后还跟着两个“陪同”的老妈子。说是“陪同”，揭穿了不过是怕她逃跑专门来监视她的。
   她是吕家六小姐，吕暮忧，生母是四夫人苏暮妍。名义上的“小姐”，实际上是吕府最为贵重的一件“礼物”。
   从小，吕博仁就请来妓院的鸨母教她媚惑之术，给她买最艳丽的衣裳，最好的脂粉，只等她长到十五岁，便送入宫中为妃。
   这一切，只因她媚骨天成。
   娘亲吐出那四个字时眼中带着无尽的悲伤。
   这是她们逃不开的劫。
   娘亲十月怀胎生下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兴高采烈地抱着她去书房找吕博仁，吕博仁连头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是个女孩吧，你随便给她取个名字就行了。”
   娘亲方知，从始至终，吕博仁就没把她当正经女子看过，她不过是他床上的一个玩物。一个不要脸的放荡女子。
   娘亲抱着她默默地回到偏院，想了良久，给她取名为吕暮苹，希望她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度过。
   过了几日，吕博仁来找娘亲，随口问了她的名字。然后他冷冷一笑：“苹？这么好的字放在她身上是糟践了，以后她就叫‘忧’罢，吕暮忧。”
   娘亲流了一晚的泪。
   自那天起，娘亲变得郁郁不乐，整天以泪洗面，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仍是强颜欢笑，悄悄地喊她苹儿，温柔得让人心碎。
   十年过去，吕暮忧已经渐渐地显露出绝色美人的模样了，吕博仁也越发重视起来。
   年幼的吕暮忧知道，这个所谓的父亲重视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容貌，她长得越美，就可以为他换来越多的东西。
   所以，在孩童心性尚未退去之时，吕暮忧就从不敢朝吕博仁撒娇。即使没人告诉她，她也知道，她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因为她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怜爱，只有鄙夷。
   娘亲的身体在这十年间越发的差了，可仍是绝色，于是吕博仁还是频繁地来找她。终于，在她十岁生日前夕，娘亲去世了。
   看着娘亲被装在简陋的馆椁里下葬，吕暮忧明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宠她，哄她了。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跌倒的时候扶她起来，容忍她在怀里嚎啕大哭了。再也不会有人愿意起早贪黑只为给她做一碟槐花糕了。
   以后的五年，吕暮忧开始努力地把自己打扮得更美，也学会了繁琐的宫廷礼仪，只等今年九月她及笄后，便入宫。
   这几个月吕博仁对她分外客气，允许她天天出去逛街，只是让下人跟着，怕她逃跑。

她看了一眼小摊上的各式簪子，一眼看中了一支莲花簪，正要伸手去拿，身后的老妈子忙拉住她说：“六小姐，这地摊上的簪子可买不得，掉了小姐身价。”
   吕暮忧平静地将那根簪子拈了起来：“我喜欢这样式。”
   “这……”两个老妈子为难的对视一眼，无奈掏出了银子。
   “小姐，要不拿到玉器店去照着做一根？”一个老妈子试探问道。
   “好。” 吕暮忧点点头，反正不必替吕博仁省钱。
   到了玉器店，索然无味地看了会儿玉器，吕暮忧见两个老妈子都在盯着那些玉饰出神，便提起裙裾，走到店外。
   外面日头正烈，吕暮忧也没有走远，就在玉器店的屋檐下站着四处张望。
   不远处的一个人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人身高八尺，体格健壮，头发用青色布条扎起，身上穿一件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佩剑。
   他正俯身和一个蹲在地上的乞儿说话，不知说了什么，那乞儿连连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乞儿的破碗里，乞儿贪婪地抓起它，奔入旁边的酒楼。
   他是什么人，竟舍得施舍给乞儿这么大一锭银子？只怕是非富即贵。
   吕暮忧正疑惑的望着他，那人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她。
   他长着一张宽厚而普通的脸，只是脸上左颊处有一道伤疤，似乎是武道中人。
   吕暮忧后退了一步。
   那个人却是直直向她走来：“可是暮氏小姐？”
   分明他走得不快，怎么会一下子到了她的眼前？
   吕暮忧惊得抓紧裙裾，白皙的脸颊浮上浅浅红晕，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那人欣赏的看着她：“暮氏佳人果然名不虚传。”
   吕暮忧摇了摇头：“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暮氏小姐。”
   那人愣了一下，又恍然笑道：“哦，是我忘了，暮氏只有女子，小姐自然不可能姓暮。敢问小姐贵姓？”
   吕暮忧迟疑道：“我……姓吕。”这个人怎么回事，什么只有女子？什么暮氏？
   “吕？”那人听了却皱起眉头。
   “吕家，要亡了……”那人喃喃，声音虽是低沉，却一字不差地传到吕暮忧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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